皇帝瞇了下眸,口一瞬塞堵,當即只覺自己被架在臺上,進退兩難,眼下雖無一人正面威他,可他卻倍環力。
眼看著邊軍就要盡數收服,軍權也要徹底離于姜姓,歸攏皇室,可就在這關鍵節骨眼上,他沒想陳斂竟如此不爭氣,事不足敗事有余,非但不趁機求賞將姜家軍徹底瓦解,反而迷心竅,一心只想著個人,拿偌大的戰功只求換一樁婚事,簡直匪夷所思!
偏偏,那人還是姜姓……
禍水!
皇帝握住座椅扶手上的鏤金龍騰,面上雖未顯毫異樣,可心頭卻是早已揚起千帆風浪。
他垂眼凝向姜銘,“這封信函,大將軍可曾啟開過?”
姜銘沉著鎮定,聞言立即否認道,“此乃北頃王親筆寫與陛下的信函,若無特殊批準,微臣豈敢自作主當。”
那信封上的確沒有被開啟過得痕跡,皇帝左右翻看,心中戒備了幾分。
陳斂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若有任何與侯府背后牽扯的小作,都不會瞞過自己布下的眼線,可他又是何時有了迎娶姜家的想法?
仔細回想,皇帝暗眸,突然真的想起一樁牽扯。
當初姜嬈在行宮了委屈,他為表關切的確派了陳斂親自送回京,當時姜嬈緒沖走得匆忙,而且來時也未帶婢隨從,故而回京路上,除去趕馬小廝,便只剩他們兩人相對。
二人年紀相仿,又日日朝夕相,難免心生愫,再聯想到姜家小兒那不凡相貌段,皇帝搖頭坦然,算是大致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謀局多年,最后竟是疏于兒長!
皇帝還是放心不下,又沖著姜元庭開口試探,“侯爺可好奇,北頃王的信上求賞?”
姜元庭不卑不,躬道,“陛下向來獎罰分明,北頃王立下赫赫戰功,陛下的封賞勢必鼓舞于士氣。”
“依侯爺所言,什麼賞賜都使得?”
姜元庭不知皇帝是何意味,猜測大概是涉及姜家兵權,為避免芥,他選擇直言,“若是關乎邊軍統帥問題,陛下不必顧忌姜家,若是需要,老臣亦可去勸解其他兵將。”
皇帝探究地看著姜元庭,他表坦,確實不像假話。
“北頃王不要兵權。”皇帝怒其不爭地搖頭,揮手直接將那信函往廷下一丟,厲聲道,“他親筆寫函,半句沒提途,他只求迎娶一位夫人——毅安侯府三千金,姜嬈。”
最后二字擲地有聲,除了宸王與姜銘,在場所有人無不驚疑,尤其太子,聞言后臉幾乎是一瞬間便難看到了極點,他磨半響,最終卻什麼也駁不出口,如今,他本就沒有任何立場。
姜元庭臉同樣不太好看,當即心底只覺涼薄,自己戎馬半生獻朝廷,難不到頭來,竟還要搭上寶貝兒的一生幸福?
可那是功臣的求賞,姜家若想不從,唯有抗旨一條路可走。
“陛下!”姜元庭一戰功從未求過什麼,現下不得已要倚老賣老,“赤城距離京都萬里之遙,老臣實在舍不下這個兒,還請陛下恤,慎思啊。”
姜銘看著父親的焦急,雖有不忍可只能忍耐,因為只有這樣的真流,皇帝的多疑才能打消。
姜元庭的真實反應的確皇帝的戒備之心瞬間安了不,倏忽間,他心頭現出另一番思量。
先前借助陳斂的鐵手腕,皇族雷厲風行收回多半實權,卻也同時寒了那些老將的心,那些人多年跟隨侯爺,視姜家為信仰,為信仰而戰,強行整頓恐怕會適得其反。
可若是真的將姜家小賜婚于陳斂,陳斂了姜家名正言順的婿,如此不僅真的攬握了實權,還堵上了悠悠眾口,收攏住了民心,簡直一舉雙得。
皇帝理通利益糾葛,慎思的結果便是——
“北頃王數月廝殺,戰功累累,他要的求賞寡人沒有不給的道理,何況一樁姻緣本就是親上加親的喜事,侯爺莫要繼續糾結,平白阻了小輩們的緣分吶。”
皇帝灑然一笑,此時的神明顯輕松了許多,在眾大臣的見證下,他召來大監親下了圣旨,正式為北頃王與侯府嫡訂了親。
與此同時更是慨賞了姜嬈銀帛厚禮,配置周到幾近公主的傍,可謂恩澤深厚。
只是,這無疑當眾打了太子的臉,他本就不多的面再遭諷嘲。
同一個大殿,同樣都是父皇賜婚,如今,他卻要眼看著姜嬈被賜與一寒門出的異姓王,可謂至諷。
太子恨恨地看著那落于地上的信函,面容冷沉,可笑他方才還為陳斂求賞,竟遭其如此戲耍!
陳斂他算什麼東西,想要姜嬈,憑他也配!太子幾乎咬牙切齒。
圣旨傳下,一時之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姜嬈婚事坎坷,先是賜婚太子,而后又是被新晉戰神將軍用戰功求娶,當真是以一人之,承下了京都所有貴的艷羨與妒忌。
晚些時候,一個帶有羽衛標識的黑人蒙面落瓊琚閣,為帶來一封陳斂事先代好的書信。
信上容簡單,只一個問句,卻是著明顯的得意,以及勝者的語氣。
上面留言說——現下,是否能喚小姐一聲夫人?
姜嬈心中甜,當即捂著信封無聲莞爾,接著又不忍意輕嗤了聲,“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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