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故作愣住，隨后抬起一雙震驚中帶著仰慕的眼，愣愣看著對方：“莫非，您就是江南第一高手，劍客九霜?”

青年聞言，作一頓，片刻后，他嘆了口氣。

“八月悲風九月霜，蓼花紅淡葦條黃。”青年搖搖頭，“這不是個吉利的名字，走到今日，什麼高手不高手，莫提了吧。”

“名字不過是代號，兇吉重在人為，”差不多確認份，婉清不甚練說著好話套近乎，“之前江湖流傳，說大俠不慎被監察司所傷獄，我等極為憤慨。我仰慕九霜大俠已久，沒想到能在這里相見，大俠果然風度翩翩，與傳說別無二致。”

“過獎過獎。”青年握著饅頭擺手，“姑娘謬贊了。也是我做惡多端，武藝不，才被監察司所擒拿。”

“您太過謙虛了。”話說到這里，婉清也不打算藏私，溫和道，“小略通醫，帶了些藥材，不如讓小幫您看看?”

青年作一頓，想了想，還是拉起袖子，坦然手道：“那再好不過了。我如今虛弱，這一路，就勞您照看。”

“您放心。”

婉清抬手按上他的脈搏，青年脈搏沉穩有力，力純，這讓婉清徹底確信他的份。

一個死囚隊伍，有一個江南第一高手已經不易，哪兒還能找這麼多高手出來?

種種跡象核對下來，面前這人必是九霜無疑。

那既然是他，那去東都這一路，便要像水一樣滲這個人，于他有用，讓他再也離不開。

婉清認真通過脈搏、他的言語、行為，去猜測他的弱點。

這人有陳年痼疾，需要調養，而且經常頭痛;肝氣郁結，心思極重，應當是長期淺眠。

他過去很講究，哪怕如今當囚犯，都盡量保持干凈，嫌棄饅頭飯食，應當是個注重樂之人。

……

婉清低頭思考時，青年就靠在樹上，笑著打量。

他目凝視得太久，婉清終于察覺，抬起頭來，好奇對上對方的目。

對方目坦坦，倒無半點狎昵，婉清對如今這張臉極為放心，到不擔心對方是見起意，于是不由得道：“公子在看什麼?”

“看你的眼睛。”

青年說著，湊上前來，凝視著婉清的眼睛。

他湊得有些近，婉清不由得僵直了子，著自己不要做出任何反應，以免落了下風，只問：“為何看我的眼睛?”

“總覺得姑娘這雙眼睛似曾相識。”青年開口，婉清心上一跳，下意識覺得對方發現什麼。

但仔細一想，又安心下來，九霜和素昧平生，他過去絕不曾見過。

就算見過，以如今的模樣，母親尚且不一定能認出來，更何況一個外人。

故作鎮定讓對方觀察，對方凝神看了一會兒，又搖頭道：“不過仔細看又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

婉清目落在地面，思緒凝在青年脈搏上。

青年思索著：“那雙眼睛燃著火，但有些稚，清澈如鹿，對人間尚有期盼。而姑娘的眼睛，晦沉暗，心深似海，若說相似，大概就是一樣執拗漂亮吧?”

說著，青年似是有了結果，扭頭看向婉清握著他的手臂，輕聲道：“姑娘，脈診完了嗎?”

“嗯?”

婉清沒理解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青年笑著放低了聲音，語氣中帶了幾分調笑：“姑娘診脈，力發千斤，再診一刻，我的手就斷了。”

聽到這話，婉清神微僵，收起手來，便見對方手腕上多了幾道指印，不敢多看，鎮定道：“公子不錯。”

“然后呢?”

“一些外傷，外加心思太重，淺眠頭痛，這一路我會想辦法找藥幫公子調理，順便，公子若不喜歡吃饅頭，可有其他喜歡吃的?”

“唔，”青年想了想，提了個簡單要求，“我喜歡吃。”

婉清點頭，認真道：“公子放心，我來想辦法。”

“姑娘真厲害，”青年笑起來，“小生這一路就靠著姑娘了，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柳惜娘，”婉清認真報上家門，“販賣私鹽獄，日后勞煩公子多加照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大夏監獄禮儀之自我介紹】

普通人自我介紹：“在下XXX，XX(地名)人士……”

犯人自我介紹：“在下XXX，因犯XX罪獄，判XX(刑名)，還各位獄友多多照顧。”

【小劇場】

婉清：“抱穩了大，這把九霜大俠帶我飛!”

青年：“飛是可以飛的，至于是不是九霜帶的……嗯……你再看看?”

第十三章

兩人攀談了一會兒，婉清給了一些藥，隨后又道：“小還擅推拿，大俠似有頭痛之疾，若是用得上的，不必客氣。”

“那太麻煩姑娘了。”

對方客氣婉拒，婉清察覺對方戒備，便沒有強求。

九霜江南第一高手的份天下皆知，但是行走江湖用的都是江湖外號，進監獄都用的是本名，府未免仇殺，都只會用本名稱呼犯人。這也就是說，只要九霜愿意，他可以一直把自己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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