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聽著秦玨的話，不由得抬眼看他。

知道這句話對秦玨而言有多艱難。

無論張九然有多難，張九然一生過得多麼凄慘，對于秦玨而言，張九然與眼中的江言沒有什麼區別。

照顧張九然，是張九然于的恩義。

但是秦玨怨恨張九然，也理所當然。

“害死你家人。”

婉清提醒，秦玨作微僵，他咬牙：“是，我知道，我這一生不會原諒!可死了那是便宜，倒不如活著，”秦玨有些難堪，轉過頭去，沙啞道，“日后行善積德，給自己贖罪。”

婉清聽著他的話，想了很久，才開口：“秦玨，你知道為什麼要離開風雨閣嗎?”

“殺人太多，回頭是岸。”秦玨低聲道，“本來也不喜歡殺人的。”

“不喜歡殺人，可是當年有人殺了父親，走投無路，被師父相思子買進風雨閣，”婉清輕聲說著秦玨知道的事，“為了報恩，也為了報仇，一直聽從相思子的話，做了很多違心事。和我說，平生悔恨無數，最悔一人，你應該知道后悔的是誰。”

“后悔，”秦玨嘲諷笑開，“不也做了嗎?”

“是，”婉清點頭，“所以本來就打算最后殺了謝恒報仇后，去西北自盡。可就在準備刺殺謝恒時，突然發現，那把從父親肚子里剖出的斷刃，并不是謝家特制的族刃。”

聽到這話，秦玨一愣，他震驚抬眼，婉清平靜道：“是皇后王氏的族刃，師父相思子，出王氏死士。”

“你說什麼?”秦玨猛地站起來，抖出聲，“師父……”

“才是的仇人。”

婉清平靜告訴。

秦玨愣愣看著婉清，他不敢深想張九然的境，他著拳頭，好久，只道：“知道了，然后呢?”

“師父著的家人，走這一路，也走不下去了。不喜歡殺人，也不想害你……”

“我知道!”秦玨打斷，盯著婉清，只問，“這些不需要你告訴我，我問你人呢?”

“你問到了想做什麼呢?”婉清看著他，問他，“家仇在上，你見到，打算做什麼呢?”

秦玨說不出話，他看著婉清，好久后，他聲道：“我今生絕不原諒。”

“那……”

“可我希活著，活著贖罪也好。”

聽到這話，婉清便知道了答案。

低下頭，輕聲道：“你前幾日是不是去過護國寺?”

秦玨微愣，隨后想起來，慢慢道：“是……護國寺中我有一位叔父，來東都之后……便同謝司主求了開恩，前去探……”

“護國寺門口，你給一個乞丐兩個銅板。”

秦玨聞言，不可置信抬眼，他想起那個人。

那人癱在地上，像是世間一灘爛泥，眼淚從他眼眶落下來，婉清低聲道：“是。”

秦玨有些想笑。

“報應”兩個字在邊，他卻始終說不出口。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轉頭就打算出去。

婉清住他：“我已經將安置好了，力沒了，容貌毀了，筋脈盡斷，骨頭碎盡，蠱蟲發作已盡三月，五盡失，命不久矣。你若沒有救的辦法，我不會讓你見。”

“我有辦法給續命。”秦玨立刻道，“你將給我，我先管著，然后再找相思子，他那里有母蠱。”

蠱蟲中蠱之人，都是子蠱，母蠱死，則子蠱亡。解蠱之，最簡單的就是殺了母蠱。

這是如今唯一能救張九然的辦法。

而秦玨，也是如今婉清唯一能將張九然托付的人。

沒有辦法救，也沒辦法為續命，秦玨若想報仇，其實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是報仇了。

但他還是想管，看他模樣，那必定是要救人了。

婉清思慮片刻，便做了決定，低聲道：“母蠱我來找，你將九然帶回來，好好照顧九然。那邊我不方便出面，你切勿告訴別人我和有關。”

“好。我就說這是我親屬，將帶回監察司藏好。”秦玨一口應下，立刻起，“人在哪里?”

婉清將醫館位置報給他，秦玨沒有多留，立刻出門。

走了兩步，秦玨突然回來，看著，遲疑道：“你……你有錢嗎?”

婉清一愣，抬眼看向面前面有些窘迫的秦玨，秦玨結著解釋：“我……我如今在監察司，吃穿用度都是監察司的，不好再……”

婉清聽明白秦玨的意思。

他沒錢，救張九然就得和監察司要錢，他已經讓監察司幫了他許多，不好意思再要了。

“你不好意思和監察司要錢，你好意思和我要?”

婉清一言難盡。

秦玨面上也浮現出幾分尷尬，只道：“我日后必還。”

婉清深吸一口氣，想了想，便想起之前去東都路上，那個崔恒出手一袋金珠，上應該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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