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被他逗笑，閉著眼道：“我好困，您幫我寫了吧。”

“哪兒有上司幫自己寫文書的?”謝恒聽到這話，哭笑不得道，“你倒是越發膽大了。”

“我聽說了，”婉清靠著謝恒，“這事兒本來都是影使干，司使出外勤，影使負責務，只有我一個人，又主又主外。”

這話說得謝恒一哽，他拿著被他用朱筆圈滿的文書，憋了半天，終于道：“行吧……這次幫你。”

婉清贏了這一局，笑出聲來，閉著眼道：“以后呢?”

謝恒不說話，低頭仿著的筆跡寫文書，婉清靠著他，輕聲道：“公子幫我寫一輩子文書。”

“做你的春秋大夢。”

謝恒立刻反駁：“明日我挑寫得好的立案文書拿來給你，你好好學學。往后日子長得很，就算不寫立案文書，罵人的文書得學會。”

婉清笑了一聲，沒接話。

謝恒由靠著，用著提供的信息，給寫著立案文書。

其實把主要的容寫得很好，只是場總是多些沒意義的門道，他便稍加潤。

寫到一半，看著婉清自己寫下的“天理恒在，覆于萬民”，他謄抄下來，不由得道：“惜娘。”

“嗯?”

“若是你告不贏，那你怎麼辦?”

婉清沒說話，謝恒繼續道：“天理不會自然落在每個人頭上，你告鄭平生，機會小之又小。”

“但我得先相信公道。”

婉清閉著眼睛，平靜道：“公子，別人傷你，你反抗，那還擊。別人未曾傷你，你假設他是壞人，主傷他，哪怕他最后證明真的是壞人，那也是傷人。我們需得給這世道一個機會，我告，若告不贏，我做什麼，才還擊。”

謝恒聽著，不由得奇怪：“有意義嗎?鄭家是好是壞，還需你驗?”

婉清沒有說話。

謝恒想想，隨后輕笑：“行吧。隨你。只是惜娘，”謝恒用一只手握住的手，“若是賭輸了，要及時收手。”

“嗯，知道。”

婉清說著，覺意識有些渙散。

告不贏鄭平生，如何不知道呢?

可是若從來不告，這世上的人，又怎會知道鄭平生做過什麼?

總不能讓污水一直潑往好人。

迷迷糊糊想著，握著謝恒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今日追思一封又一封詢問的信，想起他走在長廊上的背影，今夜頭一次那麼真切知到崔觀瀾在他上存在。

不知道為什麼，一瞬有些懷念沒去江南時，在東都那些等待崔恒的時。

委屈的時候想起來那些時日，只記得等待他時的不安委屈。

此刻靠著他，才意識到，每次崔恒出現時，心底那點驟然綻放的歡喜。

“靈殊。”婉清握著他的手，喃喃道，“明日你來找我吧。”

謝恒作一頓，隨后揚起笑容，溫和道：“嗯。”

婉清一覺睡醒時，是在清晨卯時前半個時辰。

睡得還有些迷糊，被謝恒折騰醒來，覺自己像是在夢里，啞著嗓子輕喚：“靈殊?”

“抱歉。”

謝恒環著，低聲道：“很快。”

說是很快，但婉清還是覺得折騰了許久，等事結束時，謝恒替匆匆清理一番，便拎著服跑了出去。

這事兒做完極其易睡，婉清躺著又睡了一覺，等醒過來，已經是天亮。

謝恒的玉佩落在床上，后知后覺發生了什麼，聞著床帳中的氣息，一時有些無言。等著氣起，大清早洗了個澡，走出門來，看見桌上寫好的立案文書，心頓時又好了起來。

拿著文書算著時間，等謝恒一下朝，便趕了過去，這次上文書，謝恒倒沒多說，只點了點頭道：“文書沒問題，但紀青那邊你要確認好。如果他愿意作證，兩日后元宵宮宴，我帶你一同參加，你升任四使的文書現下已經在陛下那里過審，宮宴后他會單獨面見你，到時候，你可親呈此案。”

婉清點頭應是，拿著文書回去，便直奔紀青那里。

一到紀青小院，就見紀青正在拿了條白綾掛在樹上，看見過來，紀青立刻把腦袋往白綾里鉆，哀嚎著道：“若是回不去揚州，就讓我死了吧!死在監察司，也好過葬送一家老小啊!”

婉清聽著他的話，走到小院，看著那明顯過高的凳子，聽著紀青的哀嚎，徑直走過去。

紀青打量著，干嚎著道：“我一介草民，怎麼敢做這些事?這是要死人的啊，救命……”

話音未落，婉清一腳踹翻了凳子。

紀青整個人立刻失去依靠，當真掛在了白綾上。

他臉大變，開始瘋狂掙扎，艱難道：“救……救救我……”

婉清靠樹看戲不，眼看著紀青臉一點點漲紅，變紫，婉清這時候終于刀，一刀斬斷白綾，紀青“撲通”一下落在地面，婉清刀鋒瞬間在紀青旁邊。

紀青嚇得整個人僵住，婉清半蹲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紀師爺，死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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