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辱，又何等傷人。

可他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徒增笑話也沒什麼意義。

反正人已經死了……

李歸玉不由自主掐窗戶，調整呼吸，婉清想了想，終于開口道：“若你早說是你生日，那今日我就不來了，停車吧，我先走了。”

“東西不看了?”李歸玉立刻開口。

“不必了。”

婉清搖頭，起往外道：“我心里有數了。”

“看看吧。”

李歸玉突然住婉清：“今日大雨，看完東西，我讓馬車送你。”

婉清腳步一頓，想了片刻后，點頭道：“好。”

說著，坐回位置，看著李歸玉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

他將盒子打開，將婚書從里面拿了出來，展開給婉清。

婚書上每一個字，婉清都很悉，這封婚書在十九歲那年反反復復看了無數遍。

只是看的時候，還沒有落任何人的名字，是他拿來給，讓看看有沒有不妥。

婚書這種東西，大同小異，哪里有什麼不妥?

只是他太過張，才要一再確認。

此刻和李歸玉坐著，兩人卻都早已沒有了最初的心境。

婉清仔細閱讀過每一個字，看著上面簽下的名字。

婉清。

江言。

父母四欄，如今李歸玉那邊落下了李宗和王憐的名字，不清楚他是怎麼說服他們寫下，但不管如何，此刻都已經寫滿。

而方父母這邊，除了母親姚澤蘭外，他父親的名字……

卻也只是一個私印，以及，一個指印。

這私印上的字并非爹的，也就是說，在的婚書上，爹留下的，都是印章，而非筆跡。

這讓婉清不由得一愣，李歸玉端起茶，輕聲道：“小姐看完了嗎?”

婉清慢慢抬頭，盯著李歸玉。

突然意識到，其實“讓看婚書”不是條件，或許，這才是目的。

他在告訴什麼?

在告訴，爹沒有留下任何筆跡?

“婚書為什麼沒有我爹的名字?”

婉清追問，李歸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從我認識他以來，他的確從不在外留字跡。我猜測，字跡這種東西或許太過蔽，容易讓人辨認，伯父或許是怕人知道他來自風雨閣吧。”

婉清沒有說話，清楚知道，相比風雨閣，爹更害怕的，或許是被人發現他來自“閣”。他這樣份重重的人，蔽所有能辨認本尊的痕跡，倒也正常。

可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任何能證明他識字，從而推翻口供的證據。

而李歸玉明顯也是將這一點暴給看。

可為什麼這樣做?

還是說想太多。

靜靜盯著李歸玉，李歸玉在注視下，緩慢又認真收起信件。

沒了一會兒，馬車停下，李歸玉將茶杯最后一口茶飲盡，這才抬頭看向婉清，眼神仿佛過去一般，籠著蒙蒙煙雨：“小姐可還愿意同在下一同用飯?”

“不必了。”婉清起往外，在彎腰瞬間，發傾灑而下，約出一段皓頸，衫微微下退，紅梅探出領，出些許風。

李歸玉下意識抬眸，看見后頸上紅梅瞬間，瞳孔急。

婉清渾然不知，自顧自說道：“今日殿下生辰，還是請上自己親朋好友一聚，就休與仇人掃興了。”

“小姐背上是什麼?”

話剛說完，李歸玉驀地出聲。

婉清心上一，作微頓，聽著對方試探著詢問：“是畫嗎?還是其他?”

“是梅花。”

婉清克制著緒，不讓李歸玉發現任何異樣，冷淡道：“刺在上，方便日后認尸。”

李歸玉聞言一愣，婉清轉下了馬車。

李歸玉這才反應過來，拉起車簾，急急住：“小姐!方才是我失禮，我……”

婉清沒有理他，只尋了個路人，給了對方一塊碎銀，買下對方手中的傘。

看見這個舉，李歸玉所有的話生生止住，連傘都不愿意同他借。

他抿，看著婉清轉走進雨中，過了許久，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冷聲道：“啟程，回去吧。”

“殿下不過生辰了?”紫棠有些詫異。

李歸玉重重靠到車壁上，淡道：“來過，就已是生辰。”

“哦，”紫棠架著馬車，想起來道，“殿下，紀青從監察司走了，這事兒要不要通知鄭大公子?”

李歸玉沒說話，過了許久，他緩聲道：“等過了今天。”

婉清一路趕回監察司，終于松了口氣。

先去吃了個晚飯，才回到山上，讓人打了熱水，等好好泡了個澡出來，已經夜。

一出房間，立刻察覺有人，抬眸看去，便見謝恒坐在案牘邊上，正低頭批著折子。

婉清不由得一愣，下意識道：“你怎麼來了?”

“怎麼，見了一次三殿下，在下便來不得了?”

謝恒沒有回頭，背對著批著折子，玩笑著道：“在下還專門送了禮，都不得惜娘記掛幾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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