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晨，他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出城之后突然遇襲，我們兩人被困，他趁機一路狂奔。后來等我們找到他時，他差點就給人殺了。”司使仔細說著道，“不過好在被我們及時救下，我們逃出來，甩開了人便回了監察司。”

“也就是說，”婉清思考著道，“有一段時間你們沒和他在一起?”

兩個司使對視一眼，小心翼翼道：“是，司主，有何不妥嗎?”

“多長時間?”

“大約……一刻鐘?”兩個司使回憶著。

婉清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兩個司使退下，婉清坐在原位，一直思考著紀青的事。

有一刻鐘不在，可紀青依舊活著，該說他命大，還是……

心中有些不安，但一時也看不出什麼來，只能吩咐人盯了紀青，隨后拿了從司州送來的案件來看。

從繼任白虎司以來，便詳細調了司州所有大小案件。

司州在鄭家治下，不看不知道，一看便覺荒唐。

司州層層賦稅，朝廷稅收三厘，到司州實際征收時，卻已近八厘。重稅治下，世族草菅人命之事時有發生。

婉清看了一個月，都沒把卷宗徹底看完，更可悲的是，這些卷宗，在監察司統統是尚未結案的狀態。

這其中大半案子都是鄭家親眷，監察司在司州本無力查辦鄭家，執意查辦的司使，死了已經不止兩位數，導致許多案子，明明證據確鑿，卻依舊難以結案。

婉清耐著子將案子看完，等到夜里回到山上，便見謝恒小屋燈還亮著。

所有人都已經睡下，只有謝恒一個人坐在長廊批閱文書，他手邊燭燈了夜里唯一的暖，將他整個人籠在暈之中，像是一團螢火，輕躍在夜。

婉清不由自主停下步子，靜靜看著這個夜里的人。

見婉清回來，他抬頭看了一眼，提了聲道：“今夜到惜娘值勤，惜娘還記得嗎?”

婉清一愣，隨后算了算時間，趕忙提步進了小院，恭敬道：“卑職來晚。”

“來晚當罰。”謝恒語氣淡淡。

婉清心中有些不安，正要詢問罰什麼，就聽謝恒道：“罰你吃完這碗湯圓。”

說著，謝恒抬頭笑了笑道：“聽說你沒吃晚飯?”

“啊……”

婉清反應過來，走到謝恒旁邊長廊上，從地上端了湯圓。

桂花芝麻餡的湯圓，甜甜香香彌漫在口腔之中，婉清靜靜吃著湯圓，聽著謝恒道：“紀青回來了?”

“嗯。”

“張逸然的折子送到宮里了，陛下打算后日私審。”

“這麼快?”婉清詫異看向謝恒。

謝恒點點頭，繼續道：“今日中書令宮與陛下下棋，閑聊到婉清亡魂告狀一事。陛下不信鬼神，但是事發酵到這個程度，便不是鬼神之事，若理不好，日后有任何天災，都會為君主失德的結果。陛下心中憂慮，想盡快結案。”

“陛下沒有懷疑背后是誰在推嗎?”

婉清好奇，謝恒語氣淡淡：“懷疑，又能如何呢?此事可能是張逸然同窗所為，以訛傳訛了每個縣城都張告示;可能是秦家所為，為了報復;可能是王家孫家所為，為了瓜分鄭氏……事關全國的傳言，陛下想查，一時也沒有足夠的人手。就算懷疑監察司……”

謝恒明顯知道婉清想問什麼，抬頭看向婉清，笑了笑道：“那也只會止于懷疑罷了。”

婉清見謝恒并不在意，放松幾分，點了點頭道：“沒給公子添麻煩就好。”

“麻煩的事多的去了，小事而已。我只是想……”

謝恒握著筆，慢慢道：“惜娘，你夢中，陛下是在今年夏天走的是嗎?”

婉清一愣，隨后點頭，回憶著道：“應當是今年六月。”

“那麼……如今已經到這步，你家的案子，也不可能再往上走，”謝恒垂著眼眸，思考著道，“等后日，當有個結果了吧?”

婉清聽著他的話，便知謝恒是在提醒什麼。

低下頭，將湯圓放進里，卻覺湯圓甜得有些發苦，語氣平靜，認真道：“等后日再看吧。”

“我已經讓人帶上珠寶黃金行往昆侖，用以向波斯購買糧食和武。”謝恒抬起眼眸，看向婉清，“惜娘，試過就死心吧，你的公道，我會幫你討。”

“好啊。”

婉清聞言滿不在意，抬眼看向謝恒，笑了笑道：“那我向公子求助時，這次可別再拒絕我。”

“自然。”謝恒也笑起來，眼里卻格外認真，“惜娘，不會有第二次。”

他后悔過無數次，昌順十三年，拼盡一切奔向他求助那一刻，他應該不惜余力幫助。

如果再有一次這樣的場景，只要手，他便一定會拉住。

謝恒提前給婉清通報了消息，第二天午后，張逸然便來找，高興道：“陛下說，明日下午，他便專門出時間來，在書房聽審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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