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夜晚是喧囂的，也是安靜的，沒有紀冷初的夜晚，是死寂的。

    從前，也不是沒有跟紀冷初分開過，就算是紀冷初在監獄裏的那一年，傅斯臣雖然也會時常想起，但是卻從未覺得難熬。

    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將自己的心全部封閉了起來。

    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識到紀冷初在他心底的重要之後，這種，就再也無法抑製了。

    明明隻過了一天，對於他，卻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好在，梁知周打了電話讓他去醫院，不然他本不知道，這一個夜晚，要如何度過。

    車子最終在醫院停車場停下。

    梁知周早早的就等在那裏，見到傅斯臣來了，連忙迎了上去，一臉的嚴肅凝重。

    “怎麽樣了？”

    “醒了。”

    “醒了？”

    這對傅斯臣來說，是這幾天來，唯一一個好消息。

    傅斯臣立刻提步朝醫院大樓走去，梁知周跟在後，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傅斯臣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麵擔心，一方麵擔心紀冷初，所以沒有注意到梁知周的異樣。

    一直等上了電梯，來到了傅老太太的病房門前，正當傅斯臣抬手要將病房的門拉開的時候，忍了一路的梁知周，終是忍不住一把將傅斯臣拉住。

    傅斯臣眉心一：“梁知周？”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斯臣，的況不是很好，你要……有心理準備。”

    梁知周一句話，讓傅斯臣原本還算溫和的麵容，驟然間，雲布。

    “怎麽回事？”

    “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梁知周鬆開了手，向前一步率先打開了病房的門，轉頭示意傅斯臣。

    傅斯臣一雙劍眉的顰蹙著，薄輕抿一條直線，如梟鷹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之中著灼灼而又深沉的芒。

    頓了頓，傅斯臣提步走進了病房。

    病房很安靜，雪白的牆壁，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儀發出的“滴滴”聲。

    傅躺在病床上，閉著雙眼，看起來安詳而又好，和之前在療養院裏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分別。

    但是傅斯臣知道，已經不一樣了。

    梁知周打過電話，說傅已經醒了，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刻，他就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給紀冷初。

    因為傅老太太的事，紀冷初曾經背負了那麽的屈辱，後來雖然真相大白了，但是傅老爺子依舊將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在紀冷初的上。

    雖然傅斯臣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傅老爺子同意與否，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同意與否，都不會改變他一一毫的心意。

    但是傅斯臣知道傅老太太在紀冷初心中的地位。

    曾經，隻有傅老太太，是真心對紀冷初好。

    可惜後來發生了那麽多的事……

    傅斯臣心底百轉千回，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複雜紛繁。

    他提步走到傅老太太麵前，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坐在了傅老太太的旁邊，輕手輕腳的拿起傅老太太放在被子外麵的手。

    而病床上的傅老太太似乎到了傅斯臣的作，眼皮不微微一，睫也隨之了一下，接著，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四目相，傅斯臣心底不由得一震。

    或許是傅老太太昏睡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足以讓他改變，足以讓他，此刻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因為看見傅老太太，傅斯臣就能夠記起曾經對紀冷初做過的那些，無法饒恕的事。

    傅斯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傅老太太這邊盯著傅斯臣看了片刻，眼底也是一片空。

    空氣，靜默了幾秒鍾。

    接著，傅老太太開口：“你是誰？”

    一句話，三個字，讓傅斯臣的瞳孔猛地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回頭，朝站在自己後的梁知周看了一眼。

    所以，這就是他剛剛言又止，在門口拉住自己，告訴自己要有的心理準備？

    梁知周接收到傅斯臣的眼神詢問，歎了口氣，重重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傅斯臣眉心糾結的更死了。

    梁知周的辦公室，傅斯臣一鬱淒冷，像是剛剛從地獄而來的修羅惡鬼。

    梁知周有些局促的坐在傅斯臣對麵的位置，猶豫了半晌，都沒想到要怎麽樣開口才好。

    但是有些事是不能夠逃避的。

    想了想，梁知周最終豁出去了。

    “雖然醒過來了，但是因為過去這一年的時間，每天都被人注一定量的鎮定劑，時間久了，免不了對大腦造一定的損傷。”

    “所以，他不記得我了。”

    “準確來說，是不記得所有事了，就是醫學上俗稱的，失憶癥。”

    失憶癥，嗬！

    傅斯臣心底冷笑著，角也輕輕勾著，隻是這笑，卻讓人不到一的平緩，反而讓人覺到更加的危險。

    就好像隨時隨地，他都會將周遭人的命索取而去，“有辦法治療麽？”

    梁知周搖了搖頭：“這種腦損傷本來就是不可逆的，而且的年紀已經大了，又加之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本就有腦退化的跡象，就算沒有失憶，經過我們的檢查，發現也已經患上了阿茲海默癥，就是我們經常說的，老年癡呆。”

    傅斯臣不說話了，薄輕抿著，棱角分明的臉此刻也變得線條尤為淩厲。

    他以為醒了，就可以說出真相了。

    沒有什麽，比當事人親口說出真相，更加有力。

    但如今卻不記得了。

    傅斯臣周都籠罩著一層鬱的濃重霧氣，就算是隔著一段距離的梁知周，也清楚的到了。

    “斯臣，你也別太擔心，雖然到了腦損傷，但是裏的其他還好，沒有什麽異變，所以……斯臣，你去哪？”

    梁知周正說著，傅斯臣突然毫無征兆的起，大步往外走。

    麵對梁知周的詢問，傅斯臣也隻是涼涼的給出兩個字——“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