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冷初笑了，一如多年之前，第一次見到傅斯臣，眼睛裏宛若落了漫天的星辰，璀璨而又明亮，明的笑像是一道，衝破陣陣霾，穿過層層幽霧，直直的照耀進傅斯臣的心底，為了他生命之中，唯一的。

    傅斯臣的心猛地了一下。

    他撐大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而又恐懼害怕，他下意識的朝紀冷初搖著頭，可紀冷初依舊隻是笑，看著他笑。

    “傅慎遠。”

    驀的，紀冷初開口，話是說給後的傅慎遠聽的：“就算死，黃泉路上，你也是孤一人，我不會陪著你。”

    傅慎遠聞言皺了皺眉。

    紀冷初接著說道：“我和你不同，盡管我可能做錯過許多事，可我從未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可你不一樣，你手上沾著人命和鮮，你所有的笑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渾滿是罪惡，隻有地獄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而我，即將去往天堂，我們注定不會走上同一條路，從頭到尾，也沒有真正的在一條路上過。

    傅慎遠，我祝你無論生死，都孤一人。”

    平靜的語氣，平常的字眼，組合在一起，卻是一把無形的刀，鋒利且淬著劇毒，狠狠的紮在了傅慎遠的心上，讓他一瞬間怔楞在了原地。

    是啊！

    自己滿的罪惡，從出生開始就黑暗的泥淖，從未見過明，也從不知明為何，卻妄想要和一樣的紀冷初生死相隨。

    可笑麽？

    活著也好，死了也罷，其實從來，都沒有和自己走在過一條路上。

    而自己這一生，充滿了計謀算計、充滿了仇恨，可是從頭到尾，都隻有自己孤一人。

    紀冷初之所以不怕死，是因為擁有所的人，即便死去，也會永遠被人記得。

    可自己有過什麽呢？

    海風又一陣吹過，海上軍隊催促著自己繳械投降的擴音聲依舊在不斷的、一遍一遍的回放著。

    懷裏的，是他活到現在，唯一有過心、有過衝，想要放下一切的人。

    麵前的，是他這一生，最痛恨，最想要毀掉的人。

    驀的，傅慎遠垂下眼眸，角勾起一抹帶著自嘲的弧度。

    “是啊，你說的對！”

    話落，就見紀冷初突然間抬起手，朝著自己舉著槍對準他的手移去，傅慎遠見狀眼眸不由得一，角的弧度也放肆了一些。

    而對麵，傅斯臣的卻宛若石化了一般，好像在這一刻，他渾上下的都被幹了一般。

    眼前，是紀冷初燦然而又淡定決絕的笑。

    耳邊，是許承衍驚慌失措的大吼。

    然而就在這時，傅慎遠卻突然間上前一步，將瓣湊到紀冷初的耳畔，用他這一生唯一一次溫且低沉的聲音，在紀冷初耳畔低聲呢喃了一句。

    紀冷初聞言子一僵，眼眸一撐，下意識的就要回頭看向傅慎遠，卻到脊背中央突然上一隻溫熱的手掌，掌心的溫度過料傳遞到之上，讓整個子頓時一個震。

    下一秒，那隻手掌微微用力，紀冷初的不控製的大步向前移而去。

    傅斯臣見狀，幾乎是本能的一般的就向紀冷初奔跑而去。

    傅慎遠看著紀冷初的背影，看著傅斯臣跑向的影，眉眼彎了起來。

    他緩緩的舉起手中的槍，對準紀冷初的脊背，隻是作像是被人按下了慢速播放一般。

    空氣中，有槍聲響起，子彈裹挾著鹹腥的海風，直直的朝著傅慎遠襲擊而來。

    “砰”的一聲，是槍聲劃破，穿過和骨骼，又從穿出的聲音。

    “砰”的又一聲，傅慎遠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和母親獨自生活在米/國，整天被母親關在幽暗的地下室，不見天日，也得不到一一毫母親的關。

    “砰砰砰——”他好像看見了自己的這一生，卻是以一個第三者的視角，看著一個小男孩，從最初的天真無邪，漸漸變得心中充滿仇恨，變得黑暗而又扭曲。

    槍聲停了，傅慎遠覺得有什麽東西仿佛在從自己的裏，一點一點的流逝著。

    他握著槍的手已經無力在舉起，雙腳也變得虛浮，沒有力量，甚至無法支撐他站立，他隻能慢慢的任由朝後麵重重的栽倒而去。

    最終，他倒在了甲板之上。

    他仰，海麵的夜空之上，是漫天的星辰，璀璨而又奪目，麗而又驚豔。

    原來，景也可以如此的麗。

    為什麽以前，他從未發現過呢？

    “噗通——噗通——噗通——”

    是心跳越來越緩慢的聲音，這一瞬間，傅慎遠隻覺得好像襲上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好累啊！

    終於可以，停下來，休息了。

    傅斯臣此時已經將紀冷初牢牢的抱在了懷裏，就像是抱著一個生命之中最寶貴的寶，許承衍此時也跑過來，檢查了一番確認紀冷初上沒有傷之後，這才如釋重負般長長籲出一口氣，然後轉向已經躺在甲板上的傅慎遠。

    他已經不了，角卻依舊掛著笑。

    有海上軍隊的人此時也已經端著槍蹦上了遊艇，他們謹慎的用槍口對準傅慎遠，似乎在放置他沒有死，突然之間再做出什麽傷害人的事。

    有人上前去查看，在探過他的鼻息之後，轉朝著同伴打了個手勢。

    許承衍一臉憤然：“他死了。”

    傅斯臣和紀冷初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般，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紀冷初將額頭抵在傅斯臣的肩膀之上，靜靜的，不發出一聲響。

    傅斯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事了小初，沒事了。”

    “傅斯臣。”

    驀的，紀冷初開口，聲音之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說：“剛剛，傅慎遠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傅斯臣眸輕輕閃了一下：“嗯。”

    “他說，我父親是他殺的。”

    “他說……”

    “紀冷初，告訴你個，其實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