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賣慘要錢

此刻，流放的路上，道泥濘而漫長，犯人們走在路上，個個都顯得疲力盡，灰頭土臉，早已不復當初在京城的面。

「給老子走快點，別磨磨唧唧的！」差喝道，看見一個頭大耳的男人走得慢了些，便立刻上前去了一鞭子：「他爺爺的，你以為自個還是京城高呢？快走！」

「爺饒命啊，這就走……」罪臣凄厲地痛呼道，連忙加快了腳步。

謝淮安一家子正好走在這個人的後面，清晰地看見對方背上流的鞭痕，他們心驚膽戰，不自咽了口唾沫。

這個畫面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差打人是常有的事。

還好，老夫人臨行前給他們塞了銀票，同時謝韞之還在京中坐鎮，一路上靠著偶爾塞錢和謝韞之的威懾力，他們算是此次流放中過得最好的了。

喝水吃飯都優先，要去茅廁也隨時可以提出來，就是這樣，習慣了錦玉食的眾人，路途中還是覺得很艱苦。

隊伍停下來吃飯時，謝明宗了上已經薄了大半的銀票，面沉重，輕聲對家人說道：「銀票不多了，約莫只能撐到我們到地方，所以接下來要省著點花，不能凡事都拿銀票去行方便。」

之前為了待遇好點，一路上花了不。

謝家人聞言，心裏均是一，害怕不花銀子之後，會像剛才那個男人一樣挨打苦。

「到了地方，有了明確的地址，我們可以給祖母寫信嗎？」謝淮安心不在焉地道：「祖母應該不會不管我們吧。」

「是啊。」秦氏看起來憔悴了許多，有氣無力道：「老夫人知曉我們在南邊過得苦，應該會想辦法籌銀子送來，橫豎不會袖手旁觀。」

謝明宗也是這麼想的，但作為父親的恥心提醒他，一把年紀的老母親，能到哪兒籌銀子？

最後還不是指謝韞之嗎？

妻子和兒子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開口閉口老夫人，好像這樣便可以自我安，他們花的是老夫人的錢似的。

這麼多銀子花了卻還不記恩，他這個當爹的都聽不下去……

細思量，這就是長子不待見他們，當初一定要分家的緣故吧。

「開口閉口老夫人，難道你們心裏不清楚，這些錢都是哪來的？」謝明宗冷哼著質問，現在就是十分後悔，以前夾在中間，自己總是更偏向現任夫人與小兒子。

是覺得他們更好嗎？

不是，是覺得他們更弱！

反觀謝韞之，自己的能力足夠強，不需要誰來偏袒也能過得很好。

現在才發現，秦氏和謝淮安這對母子倆，爛泥扶不上牆，正是因為他偏袒得太多了，才會養個廢，半點都不知進取。

秦氏和謝淮安一噎。

如果侯府還在，他們或許還會頂兩句，但眼下侯府都沒了，他們也一朝跌落塵埃，靠著謝韞之活命是事實，哪敢再。

「是，錢都是韞之給的。」秦氏抹著眼淚道：「家裏就剩他一個了，那我們不靠他還能靠誰，難道不活了嗎？」

謝明宗就不說話了，畢竟認真起來罵這母子倆，也是在罵自己。

「……」遮布被父親一把扯下，謝淮安也極為難堪地低著頭。

不錯，他們開口閉口老夫人，就是不想承認了謝韞之的恩惠罷了。

他們不是不知道好歹，他們也是知道的。

流放的這些天，謝淮安自雲端跌下來，不僅自己盡屈辱，爹娘和心的人也盡屈辱，他的心境早已經從怨天怨地，蛻變到怨恨自己。

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別人的錯，都是自己的錯。

事到如今，謝淮安恨自己曾經沒有好好用功讀書，以至於錯失考取功名的機會，恨自己為了攀關係而招惹了真郡主，為侯府帶來滅頂之災。

更恨自己的無能，明明自小就十分羨慕為謝韞之那樣的人，最後卻只是嫉妒而未曾發追趕。

概因他相當清楚，要做謝韞之那樣的人太難了，必須付出很多汗水，哪有當紈絝子弟來的舒服？

此刻即使醒悟，似乎也並無大用。

謝淮安喪氣地發現，自己仍是無法氣地說一句，以後再不接謝韞之的接濟。

流放途中挨凍，差輒便犯人吃鞭子，就算他個人吃得這份苦，又怎忍心眼睜睜看著家人吃苦？

是以，他們一家子到了地方后，看見和想像中一樣艱苦的生存環境，便迫不及待地往京中寫信。

也沒有故意長篇大論賣慘，但是是真的慘。

從南到北，信使送信送得不算快，但也不慢，老夫人收到手之際，已是四月末。

夏天又到了，院子裏蟬鳴鳥。

這些天，老夫人的生活還是過得好的，除了沒有錢過手，其他也算應有盡有。

將軍府那邊，隔三差五便遣人來問候，漸漸地也就忘了之前那件不愉快的事。

直到看了南邊來的信，字字句句令老夫人心疼悲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的兒孫啊，在南邊那貧苦之地過得太苦了。

到底是自己上掉下來的，老夫人思來想去，總歸是不捨得坐視不理。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脈相連的一家人。」老夫人喚了一個嬤嬤過來，對方拿著信，去將軍府走一趟：「你拿給韞之看看，管不管……就隨他自己。」

謝韞之和侯府，也只是分家而已，又不是斷親，但凡不是鐵石心腸，那孩子應該都會管的。

「是。」嬤嬤道，這個任務真不想接啊，但又不得不接。

將軍府，如今天氣暖和了，謝韞之此刻已經穿上了夏裝，不過見外人時，還是坐在椅上。

看了嬤嬤遞過來的信，他說道：「我很同，你去回了老夫人，讓別多思慮。」

嬤嬤心道，老夫人是希您拿錢呢，哪裏是想要您這句安。

難道大爺沒有明白，又或者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不，謝韞之懶得裝了，又折起信紙吩咐了句：「若是老人家實在想念父親和二弟得，我可以著人送老人家去探。」

嬤嬤：「！！！」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就是大爺敢吩咐，也不敢傳啊。

萬一老夫人一口氣厥過去就完了。

「大爺。」左右為難的嬤嬤冒死建議：「您還是換個稍微溫和一點的說法吧，老夫人年事已高，奴婢唯恐不住……」

謝韞之：「……」

也是，那就只好犧牲臨哥兒了，改口道：「我瘸了，清宜懷孕了，現在是臨哥兒掌家，你回去祖母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