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舟麵上乖巧得不像話，然而角卻控製不住，惡劣上揚。

    “就是那位宋醫生啊，大哥，你不是也應該認識嗎？”

    季斯越薄抿，眉心擰得能夾死蒼蠅。

    季老爺子道：“既然有證人，那就請出來吧，咱們聽聽怎麽說。”

    “好啊。”

    不一會兒，宋昭的影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忽略落在自己上那道鋒利的視線，宋昭對季老爺子躬了躬，禮貌問好。

    “季爺爺。”

    季老爺子瞇起眼睛打量，遙遠的記憶似被輕輕撥弄了一下，泛起幾番漣漪。

    “我記得你，你是傅家那孩子的妻子。”

    “離婚了。”

    開口的人竟然是季斯越。

    探究的視線轉了個彎，落在季斯越上，他卻好像沒看到一樣，隻看著宋昭。

    眼神像是刀子，要將整個人剖穿。

    宋昭神如常，坦然承認：“季先生說得對，我現在已經不是傅家的兒媳婦了，您我宋昭就好。”

    已經離婚了？

    這他倒是還沒聽說。

    傅家這兩個年輕人倒是有意思，結婚的時候不聲不響，離婚的時候也毫無聲息，兩個人都好像不把這場婚姻當回事。

    既然已經沒有了傅家兒媳婦這層份，那就不需要再去顧忌其他。

    省去多餘的寒暄，傅老爺子直截了當地問道：“車禍發生的時候你在現場嗎？”

    宋昭回答：“在。”

    “那你說說，季遠舟說的是真的嗎？”

    話音落下，宋昭便察覺有好幾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上。

    其中就有季斯越和季遠舟。

    這兩兄弟像是約好了一樣，要為難，從前的季斯越是這樣，現在的季遠舟也是這樣。

    如出一轍的令人頭疼。

    宋昭先看向季遠舟，後者意料之中地牽起角。

    沒有人注意到，他朝季斯越出了一個多麽得意挑釁的笑。

    哥哥，你看，先看向的是我哦。

    季斯越麵不改，手指卻了椅子扶手，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宋昭。

    同樣沒有人知道，他襯衫下的已經繃了什麽樣子。

    理智隻在一線之間，隻待一個時機，就會轟然斷裂。

    在季遠舟威脅的眼神回下，宋昭一點點冷下了神，手指握拳。

    宋醫生，好好想想，想想你的親人朋友，經不經得起我這條瘋狗的報複。

    漫長的沉默過後，像是終於做好了決定，妥協一般開口：“那天，我……”

    季斯越卻猝然站起來，打斷即將出口的話。

    “你想好了，好好說。”

    他眼神很深，就好像是孤注一擲，將自己最後的信任投注其中，給最後一次機會。

    宋昭一點一點擰起眉。

    見猶豫，季遠舟眼神一深，果斷開口。

    “大哥這是在威脅我的證人嗎？你看，宋小姐都被你嚇得不敢說話了。”

    季擎見狀也趕忙附和：“不要恐嚇證人，你這樣子公然威脅，是想反水改口嗎？”

    季斯越了拳頭不說話，無論其他人說什麽，他都隻看著宋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麽嚇人。

    “不用擔心別的，你好好說，說實話就好。”

    實際上他想說的遠遠不隻是這些。

    不要背叛我。

    不要投向季遠舟那邊。

    不要讓我的信任落空。

    這才是他真正的心聲。

    隻可惜眾目睽睽，還有與生俱來的驕傲，決不允許他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

    對他來說，尊嚴勝過所有。

    季遠舟語氣哂笑，充滿了嘲弄：“果然，隻有大哥才算是季家的孩子，他就算汙蔑親弟弟，當眾脅迫證人改口，也沒人敢提出半點異議。”

    “我真是太愚蠢了，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居然也敢跟大哥討要清白，今天這件事就算不是我做的，我也得學聰明些，自己認下。”

    這番話可謂是自輕自賤到了極點。

    季擎率先站起來，瞪大雙眸，滿是不可置信。

    “遠舟，你胡說些什麽呢？你是我的兒子，是堂堂正正的季季二爺，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往你上潑髒水！”

    說完，他轉向季老爺子，語氣難掩失：“爸，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嗎？你要如何服眾？”

    季老爺子眼角皺紋乍起，最終還是看向季斯越，緩緩道：“斯越，回來。”

    季斯越不。

    季老爺子加重語氣：“回來！”

    季斯越深吸一口氣，這才強迫自己坐回原位。

    季老爺子對宋昭說：“宋小姐，今日有我在這兒，你誰都不用忌憚，實話實說就好。”

    宋昭點點頭：“多謝，關於車禍……”

    短暫的停頓過後，清泠的聲音清楚傳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我認同季遠舟先生的話，一切都是意外。”

    季遠舟如願勾起角，散漫地跪在地上，仰頭去看季斯越。

    果不其然，聽到宋昭這樣說，他那位向來彬彬有禮的大哥像是被激怒的野一般，失控低吼出聲。

    “宋昭！”

    他旁似被黑雲籠罩，氣極低，逐漸醞釀出恐怖的風暴，這風暴一點點朝著宋昭席卷而去。

    季斯越那雙猩紅的雙眼離宋昭越來越近。

    千鈞一發之際，季遠舟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將宋昭護在後。

    “大哥！你冷靜一些！”

    他上這樣說著，眸底卻閃過挑釁，甚至當著季斯越的麵，挑起眉梢。

    季斯越咬牙關，側頰被咬出了，腥味在口腔裏彌漫。

    偏偏季遠舟還衝他笑。

    忍無可忍，季斯越拎起他領，一拳砸在他鼻梁上。

    季遠舟當場被揍得鼻狂飆，他摔在地上。

    所有人隻看到他被一拳揍翻，卻沒有任何人看到他角那一抹被跡掩蓋的笑。

    很好。

    再瘋一點啊。

    最好是讓所有人都看到，季大陷害親弟弟不反而惱怒的瘋癲模樣。

    一想到季斯越會失去所有人心，季遠舟就控製不住想要仰天長笑。

    宋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上前拉住季斯越。

    “別打了。”

    可季斯越什麽都聽不進去，他反手掐住宋昭的脖子，雙目通紅，恨不能現在就掐死。

    “你居然敢……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