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越不知該怎麼說了,他見母親并不怎麼在意,只能立刻吩咐人上了飯菜來。
“那就不必等了。”
第04章
柳明軒在滕府的西北方,不如正院居中闊大,但卻有一個小小的院鄰在旁。
這個院對外并沒有修葺出來,門鎖著被花木遮擋。可從后罩房一排不起眼的房間中,卻能另推開一扇門,直通那荒蕪的院。
鄧如蘊給這個院起名玉蘊堂的制藥坊,至于玉蘊堂,是給以后自己的藥鋪子起的名字。
的制藥技藝不想因暫嫁滕家而中斷,此事同林老夫人說了,老夫人便將這制藥坊單獨開給了。但有一個前提,不能被外人知道,也不能府里人察覺,包括滕越。
畢竟誰家夫人還要憑制藥養家糊口?
秀娘往外走了一圈回來,鄧如蘊聽聞家中都安穩,便進院做了一陣藥。可怕被滕越發現,也怕上藥味太重,沒多久就出來了。
不能制藥,看書也是好的,然而嫁進來的時候,魏嬤嬤同人說是鄉下來的姑娘,識不得幾個大字。如此這般,看書也只得。
秀娘勸出去走走,早間的烏云散去,日頭從云層后鉆出來,沒有暑日的炙熱,只有洋洋暖意,正是舒服的時候。
鄧如蘊想了想,就同秀娘在花園里走了幾步,不想正遇上丫鬟們在空地里曬藥。
林老夫人有間專司放藥材的庫房,尋常并不打開,今日難得曬了一次。
丫鬟們忙著搬來搬去,把經曬的晾到太底下,經不得曬的就置放在樹下通風。
照看生藥庫房的丫鬟白筍,鄧如蘊聽過的名,旁人都說是府里最耿直的丫鬟。
正清點著搬出來的藥材,旁的丫鬟見鄧如蘊來了,不過草草行上一禮,白筍卻放下手里的活計,走過來給正經行禮。“夫人安好。”
鄧如蘊連忙扶,“我只是路過,隨便看一眼。”
老夫人的生藥庫是供一家人用的,夫人也是滕家人,又有什麼看不得?
白筍見興趣,便給引了兩步,“老夫人總要囤些好藥材才能放心,上個月還托楊家姨夫人,從江浙采買了一匣子極好的鐵皮石斛來。”
指向樹下的案臺上,鄧如蘊轉頭便瞧見了一匣卷曲如螺的楓斗(石斛干燥后的法)。
這匣楓斗卷曲細,偏銅綠,表有細,鄧如蘊一眼瞧去便曉得價值不凡,鄧家只有從前鼎盛的時候,家中的藥鋪才賣過這樣品相的好藥。
一時多看了兩眼。
白筍剛同說了幾句,就被小丫鬟走了。鄧如蘊同秀娘又在此間走了兩步。老夫人的生藥庫房,除了鐵皮石斛,還有好些上品好藥,秀娘大開眼界,有些連鄧如蘊都沒見過。
只是再好也是滕家的東西,鄧如蘊看看也就罷了,見天不早就回了柳明軒。
滕越一直沒有回來,不過到了下晌快至夜幕四合的時候,云層漸至,天轉,院子里刮起了急風。
秋意隨風而起,裹著沙石要往窗欞里闖去。
鄧如蘊剛拿起書來,就連忙放心起關窗,不時夾著雨的風越刮越大,見秀娘臉古怪的走了進來。
“奴婢方才聽見有人說,生藥庫房好像丟了藥材,魏嬤嬤讓人在尋呢。姑娘,這事應該同咱們沒關系吧?”
鄧如蘊頓了一下,又繼續看書。
“那自是沒關系。難不,還有藥材一不小心掉進了我繡鞋里?”
秀娘聞言竟真往的繡鞋里看去,鄧如蘊笑了起來,“姐姐找到了嗎?若是找到了,就趕給人家還回去。”
但的鞋子里什麼都沒有,秀娘氣得坐在了一旁,“姑娘凈會玩笑,魏嬤嬤不是好相與的,萬一這事粘到咱們上怎麼辦?”
鄧如蘊更笑了,合起了書來向外看去。
外面飛沙走石,昏黃一片,豆大的雨點咣咣鐺鐺地往地上砸來,鄧如蘊讓秀娘把門也關。
“連鞋里都沒有,就算粘了,能粘出什麼來?”讓秀娘不用擔心,把書遞過去,“將軍約莫快回來了,姐姐幫我把書藏起來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
*
滕越從外院往回走,正院沒有修葺完畢,他親事得急,就先住到了柳明軒。
只是路走到一半的時候,雨下了起來。近侍衛唐佐撐了傘,但風太大了,傘險些折斷。
滕越抬手道罷了,冒雨快步往回走去,不想卻聽見遠魏嬤嬤訓斥丫鬟的聲音。
聲音不小,滕越問了附近的小廝,“何事?”
小廝連忙說府里丟了東西,“魏嬤嬤在抓賊呢。”
雨已經開始下了,魏嬤嬤卻還在訓人,可見丟得不是小東西。不過這些瑣事滕越并不太問,只點頭道,“知道了。”
回到柳明軒時,滕越上淋不。
見妻子在房中,這次倒是過來幫他把外袍換了,又給他倒了碗茶。
雖沒正經相過幾日,可竟曉得他慣吃冷茶,特倒了一碗溫涼的茶放到他手邊。
外面風雨加昏黃不定,房中燈火恍惚不明,滕越卻心下微緩。
他輕輕瞧了一眼,這才發現今日臉上并無紅潤之氣,反而泛白。
他接過了遞來的茶水,茶香飄來的同時,一抹淡淡的藥味從手指間掠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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