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駙馬審出端倪之后, 滿京都在搜查洪晉吐出口的私宅, 但宅子能不能找到,里面又有沒有罪證,誰都不知道。
太監唐永已來回問了五六遍了, 只要洪晉不能被徹底弄死, 他就不能心安,只怕不知何時洪晉又反撲而來。
這會他問過去, 左右小太監皆是搖頭,尚無消息。
唐永心下不免又是一墜,到底還能不能找到?
可就在這時,有個小太監幾乎是橫沖直撞地跑了過來,見到了唐永險些沒停住, “干爹!”
唐永一把將人薅住,“你最好給咱家說些好信來!”
那小太監半哭半笑地立時道,“好信, 是好信!那洪晉的私宅找到了,而且里面, 確有逆啊!”
唐永轉就快步到了大殿門前, 繞進門去, 見到皇上就把小太監的話原樣說了。
年輕的皇帝神淡淡,掀起眼簾問了一句。
“什麼逆?”
他問去, 見唐永張著卻有些難言。
他皺眉,“直說吧。”
唐永徑直跪倒在了皇帝面前。
“主子... ...是龍袍啊!”
*
這私宅被找到的時候,滕越恰帶兵在附近。
洪晉勢力遍布朝野,他被下獄之后,朝中想找出干干凈凈的可用之人,反而不多,畢竟連錦衛的指揮使都跪在了他腳邊,京中一時間無人可調,黃西清便將滕越幾人都臨時調了來,無論如何,先把這洪晉徹底治死再論其他。
有兵尋到了洪晉的私宅,滕越就在附近,立時帶人趕了過去。
不時沈言星他們也都到了,看著滿院被搜剿出來的逆,皆不可思議。除了龍袍龍椅,還有無數金銀財寶如山堆放,火把亮之中,金燦得刺著人眼。
王復響問了滕越一句,“這些玩意怎麼般?要不要找個車,封箱拉進宮里,給皇上好好瞧瞧?”
孔徽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別說話,這里可是京城不是寧夏。
滕越回了一句,“黃先生剛使人傳了信,說皇上會親自過來。”
王復響睜大了眼睛,皇上都要親自來看了,看見這滿園的金銀珠寶、謀逆之,那洪晉必死無疑。
而說話的工夫,已經有了唐永派的人前來清場,一眾兵都被清在了院外,只留員將領尚在庭院之中。
眾人給皇帝戍邊多年,還從沒見過皇帝的模樣,王復響從孔徽邊,到滕越側,又湊到了沈言星旁,想讓沈言星給他讓讓路,方便讓他第一時間見到皇帝,不想沈言星從搜出來的洪晉私里,看到了一把扇子。
那扇子看似常用之,略有些舊了,但仍舊巧奪目,沈言星拿在手里多看了兩眼。王復響低頭在他耳邊,“怎麼,想藏了帶回去?”
沈言星無奈地看了這廝一眼,目又掃過滕越。
他可沒有收藏戰獲的癖好... ...
他把這把扇子,又放回到了被搜出來的紫檀木案臺上。
就在這會,外面傳了信來,不時腳步聲近,皇上來了。
眾人自然行禮不在話下,王復響也不得多瞧了年輕的皇帝幾眼。
他見皇上看到這滿院的謀逆之,臉都青了,那洪晉自伺候他,他對那閹人不知有多信重,一向覺得閹人最多貪點錢、貪點權罷了,卻不曾想,如此寵信之人竟然看上了他的皇位。
他目在那龍椅龍袍前轉了幾轉,抿的雙與發青的臉,令王復響有種說不出的爽快,只是這點爽度還沒讓他痛快到。
而就在這時,皇帝轉看到了方才沈言星細瞧過的扇子。他不知怎麼看住了那把扇子,多看了幾息之后,竟手過去想要拿起來。
誰料皇上剛一手,沈言星突然出言。
“皇上莫要此扇。”
院中沒人敢說話,他這麼一出聲,所有人都向他看了過來。
王復響素來覺得沈言星脾太和,沒想他竟敢出言阻攔皇上。
王復響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不過皇上倒沒怎樣,只是皺眉問了句,“為何?”
他問去,又道,“洪晉時常用此扇,夏日里給朕扇涼。”
遠有蟬鳴之聲響起,暑風吹拂而來,使得皇上這句話聽起來,有種別樣的寥落意涵。
但沈言星卻親自將此扇子拿了起來。
這扇子看起來,除了倒也平平無奇,誰料沈言星略微了下扇柄的一個凸起的雕花。
他略作旋轉又輕輕一按。
扇子底端騰得彈出一,火把之下,那尖利異常。
是把匕首!
匕首彈出,皇上后的侍衛立刻拔出了刀來,沈言星當即將這暗藏匕首的扇子放下,放回到了案臺上。
他輕聲道了一句。
“不止此扇,此間還有多件常用之,都暗藏機關。”
可其他件,皇上已沒有必要再一一去看了。
他只看著這把,洪晉時常用來給他扇涼的扇子,慢慢閉起了眼睛。
院中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響,連夏末的夜風都不進來。
半晌,年輕的皇帝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從牙里吐出幾個字來。
“洪晉,活剮三千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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