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放眼去，隻見對方形高大頎長，腰間正別著一把長劍。

    隻一眼，便讓辨認出來——

    帳外不是蘇墨寅，而是沈蘭蘅。

    藥效發作，宋識音再也不住，痛得哭出來。

    “，我不住了，我真的不住了。我……我好痛，你讓我去死吧。我不要蘇墨寅了，我再也不要他了……”

    “我真的不要他了，，快給我個痛快，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的哭嚎聲傳出軍帳，彌散在整個黑夜之中。

    酈在軍帳裏麵安洗，渾不顧，帳外另一頭，靜默守在簾帳口的男人。

    沈蘭蘅長玉立，手叩寶劍。

    聽著軍帳之的哀嚎聲，他一寸一寸，將正叩著長劍右手攥。

    青筋出。

    忽然，他邁步，徑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夜深深，蘇墨寅正在帳休憩。

    甫一躺下，忽然聽見一道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接著，厚重的簾帳被人從外一掀，嚇得他一個鯉魚打。

    “沈兄？沈兄！誒——”

    有人滿臉慍怒，揪住他的領。

    單嗅著那道蘭香，蘇墨寅登即分辨出前是何人。

    他滿臉驚惶：

    “沈兄，沈兄！大半夜你要做甚——”

    對方直接將他自床榻上拖下來，聲音裏滿是慍意。

    “給我滾過來！”

    第86章 086

    蘇墨寅被他這一聲嚇到。

    在蘇墨寅的印象裏，沈頃一直都是溫潤謙和的模樣，更是從未對任何人、因任何事所說過一句重話。而眼前的男人，是他從未見過的慍怒模樣。沈蘭蘅的頭發也披散著，冷白似雪的袖正隨著夜風，與烏發一齊輕揚。

    他整個領被提起來，模樣十分狼狽。冰冷沉重的帳簾拍打在男人麵頰上，引得帳外將卒一陣側目。

    眾人隻見著，不知究竟發生何事，一貫溫和的沈將軍竟將蘇墨寅蘇小將軍自帳中提出來，男人手臂極有力，右臂青筋出。

    “沈兄，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誒！”

    “沈兄，沈兄！不要——”

    莫拖他了，莫拖著他了，丟人！

    他甚至還未來得及穿裳，隻著了件極單薄的裏衫。

    三更半夜，如此狼狽……

    蘇墨寅似乎聽見人群之中所傳來的低笑聲。

    若是換了旁人，眼前的士卒們定然會因為顧及他的麵子而上前阻攔，可此時此刻，怒的、出手的是沈頃，左右之人心有忌憚，本不敢上前。

    他就這樣被沈蘭蘅拖了一路。

    眾人的滿帶著好奇的目也這樣，跟了一路。

    便也在這時間，沈蘭蘅想起來——曾特意告誡過自己，今日前去小灶房煎藥的事，不能與任何人提起。

    這事關一個姑娘的清譽。

    現如今，隻要是酈的話，他都聽得很認真。如此想著，沈蘭蘅眸愈沉，低低喝道：“看什麽看！”

    眾將士形隨之一凜。

    “莫要跟著，”男人命令，“都回去！”

    既有沈頃發令，總是圍觀之人有著怎樣旺盛的好奇心，此刻也不敢抬眸一眼了。眾人趕忙低下頭，聽著自家大將軍的話，乖乖回到帳中。

    沈蘭蘅低下頭，冷颼颼看他一眼，繼續提著他往前走。

    前之人不備：“哎——”

    蘇墨寅認得，再往前走便是酈的帳子。沈頃大半夜如此怒，還帶著自己去往酈姑娘的軍帳做什麽？

    他滿臉迷茫，滿心驚惶。

    是……自己做什麽錯事了麽？

    提起錯事，近些天來，他似乎隻做過一件。

    便是辜負了識音。

    他是在集市上遇見識音的。

    小姑娘一緋的衫，帶著素白的帷帽，行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像一朵奪目而又豔麗的花。

    而他又恰恰熱衷於“萬花叢中過”。

    如追求其他孩一樣，那一日開始，蘇墨寅便對宋識音展開了極熱烈的追求。

    然，似乎知曉了他的子，宋識音待他，卻不似待旁人那般明豔熱。

    是一團火，一團潑辣的、令蘇墨寅為之著迷的熱火。獨在麵對他時，偏偏又是另一副清冷的子。

    這樣的宋識音，讓他愈發心。

    烈怕纏郎，終於，宋識音也淪陷了。

    蘇墨寅是京都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之中，更是那尋求刺激的浪子。男，幹柴烈火，終是一晌貪歡，帳中春雨潺潺。

    毫不違心地講，宋識音是蘇墨寅所見過的最獨特、最別一格的姑娘。

    亦是他最喜歡的姑娘。

    他深知——自己終於覓得良人，尋得了一方歸宿。

    但蘇墨寅更知曉——自己的父母強勢，不會看上個宋識音的出，更不會允許進蘇家的門。

    從小到大，蘇墨寅在蘇家被保護得很好。

    他錦玉食，他高枕無憂，他從未嚐過任何人間疾苦。

    對父母的話更是唯命是從。

    便就在適才，宋識音站在軍帳外同他要一個說法，蘇墨寅心中惶恐，竟避而不見。

    近來天氣回暖，即便是深夜，周遭的夜風也沒有先前那般嚴寒。

    就連西疆，也約有了幾分春日的跡象。

    但蘇墨寅卻並未到半分溫暖。

    夜風拂來，他又因穿得，故而形瑟瑟。便就在他將要靠近酈軍帳時，迎麵撲打來一道寒冷的夜風。

    忽然，蘇墨寅麵凝滯。

    隻因他聽見——

    自酈姑娘的帳中，傳來一道悉的聲音。

    嚴格地說，那陣聲息，是。

    是痛苦的哀嚎與。

    男人抬起頭，滿臉震愕，不可置信道：“識……識音？”

    的聲音聽起來分外痛苦，此時此刻，還帶了幾分哭腔。

    蘇墨寅自地上站起。

    “怎麽了？”

    他一改適才的神，著急問沈蘭蘅：

    “沈兄，識音這是怎麽了？”

    這不是酈的帳子麽？

    酈……不是一向與識音最為好麽？

    除了軍帳之，周遭再空無一人。

    夜空寂，沈蘭蘅聞聲垂下眸。他的眸昳麗，那眼神竟比這夜還要冰冷寂靜。

    這般清冷到嚴寒的眼神。

    讓蘇墨寅心頭莫名一陣發慌。

    “沈兄……”

    他下意識攥住沈蘭蘅的袖子。

    男人睨著他，冷冷手。

    他一貫溫和的眸中，不有著慍怒與冷意，還有一道令蘇墨寅也看不清楚的緒。

    那是什麽緒？是擔憂，是後怕，或是……

    蘇墨寅本看不懂，也無暇去看懂。

    他隻知，宋識音如今正在軍帳中，那一聲聲連著啜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