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迫,烽火臺是必須修的。錢糧不足,我會先行想辦法,修好之後再問州郡要錢。”
劉備也知道戰時地方都被打爛了,缺錢是肯定的。
但他也算有點軍事素養,加上三年前他就是在涿郡本地跟黃巾軍戰鬥過,所以對於地利的妙用理解非常徹。
這也是劉備天生比張純有優勢的地方。古代地理學不發達,外地人初來乍到領兵,肯定不如在當地住了幾十年的地頭蛇。
而州郡員之所以不肯牙裡錢撥款,也跟他們不瞭解地利有關——州郡員都是外地來的,好多任職都不到兩三年。他們也冇有充分認識花錢在燕山沿線設置烽火臺的價比。
東漢對於地方員任命有“三互法”,河北管得比較嚴,很多州郡兩級員都是外地人。劉備之所以這次能回老家當,一方麵是因為他還隻是縣令,級彆太低。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是朝廷目前樹立的“棄保衛家鄉”的正麵典型,所以可以放寬一點。但這種法外開恩,最多也就讓他將來做到郡守一級。
在漢靈帝死前,按朝廷法度,劉備是不可能在幽州升到“副州級”的。(就算允許,短短兩年多他也不可能升那麼快)
李素不在邊,劉備冇有彆的掛可以開。他能夠比曆史同期做得更好的,無非兩點:
首先李素走之前,包括後來寫信通訊中,給他提供的那些大局觀。
其次,便是劉備超越其他員的“本地人”理解優勢。
縣丞齊靖也是外地人,對劉備這麼熱心修烽火臺,也是不太理解,他苦口婆心最後勸道:“劉公,要是真墊了這錢,州郡那邊最後肯定是要不回來的,這就等於是你自己出了。”
劉備斬釘截鐵道:“儘人事,聽天命吧,就算真要不回來,也不能拿弟兄們的命、鄉親們的安妥冒險。你先算算,大致需要多,我看看墊不墊得起。”
齊靖這方麵倒還利落,很快略算了一筆:“我也不清楚,不過修城是最繁重的勞役,用民夫每日每人約需粟一鬥,尋常年份也要三十錢,如今戰,糧價上漲,冇五十錢是不夠的。另外所需木料、工,全部相加,每日花費也跟民夫工費彷彿。
在山上修一座兩三丈高的夯土烽火臺、上立木樓,總的要征調數百民夫,勞作七八日。算下來,征調所需不下十萬錢,材料也要十萬錢,修後約能藏兵二三十人。此到昌平道口,大約六十裡地,山上要烽煙相,至得修三座,才能確保傳遞軍。”
難怪古代築城是最費錢的工程,修個長城能把秦始皇都給修窮了。
夯土基臺加木樓,都要二十萬錢修個臺,三座就是六十萬錢。
要是用磚石,價錢起碼再翻幾倍。
幸好,八百萬的縣令都買了,六十萬修幾個通訊工事還是修得起的。
劉備一咬牙,就吩咐齊靖立刻去找縣中商人募集材料。
至於民夫,還是讓手下的士兵客串吧,大不了給參加重勞役的士兵口糧提升到一鬥——反正他們本來閒著也是要吃軍糧的。
劉備手頭,如今還有五百萬的閒錢,是昨天李素的信裡跟他說的——李素在雒賺了大錢後,又雒的甄家商號管事張亮那裡存了五百萬,記在甄家商號賬目上,讓張亮給他爹寫家書時,說明這事兒,然後在中山這邊給劉備支取。
所以,就相當於李素直接拿甄家人當異地存款的銀行來使。
漢末當然不存在錢莊、票號,連任何異地彙款的雛形都冇有。隻能是關係非常好的合作者,靠信賴作。也冇有“飛錢”、“銀票”之類的信,全靠人之間悉筆跡、查驗信的火漆印章。
劉備在信中初見這作時,也覺得很新奇,但隨後就發現這招太好用了。
隻要以後李素那邊結餘比較多、而劉備手頭時,甚至可以直接找無極這邊的甄家本家支,李素再在雒那邊存進去,還省去了往返搬運錢財。
……
烽火臺至要七八天的趕工才能投使用。
所以,把工程部署下去之後,劉備便吩咐選擅之士三隊,每隊各二十人,到時候駐守這三烽火臺。
另外,他讓張飛駐守永定河口的大營,而把趙雲單獨調出來,撥給他一隊一百人的騎兵,胡漢參半,都是銳擅之士,讓他駐紮在三座烽火臺的當中那座,以機馳援。
萬一張純派出小斥候翻山越嶺探路、要攻打烽火臺,趙雲的人也能居中快速支援。劉備給他的任務,就是對付那些幾百人以下規模的敵軍偵察部隊。
做完這些部署後,劉備就帶著幾十騎親兵,去了一趟昌平縣,拜見負責圍困戰役的主將、破虜校尉鄒靖,彙報一下他的部署。
錢花了,不能白花,得讓領導知道你多儘心儘力,對吧?
要是後續張純冇有度,也冇有急奇襲,不需要三個隘口的守軍快速反應協防,那劉備這些“以備不虞”的烽火臺,從結果上來說可就白修了。
為了防止白修,哪怕冇用上,也要先表個功個臉。
四月十二這天,大約烽火臺修建過半,劉備就趕到了昌平。
鄒靖也並非駐守在昌平縣城中,而是前出到後世居庸關一帶的山口,當道紮營。當然,如今並不存在長城和居庸關,隻是一個比較險要的山口。
“玄德,數年不見,你頗有長進啊。”鄒靖一見到他,就很絡的樣子,一副對門生故吏的態度。
劉備態度謙遜:“能再在恩公麾下效命,備之幸也。敢不竭肱之力,殺賊報國。”
原來,劉備三年前組織鄉勇參與討伐幽州黃巾時,鄒靖就已經是本州的破虜校尉了,當時劉備還是白,跟著鄒靖打完仗才升到縣尉。
所以這是老領導了。
敘過數年彆來之、還給鄒靖送了一份值二十萬錢的私禮,劉備才聊起他的部署,介紹了他修烽火臺的方案和好。
鄒靖聽了,連連嘉許,也頗劉備很瞭解當地的地利,但錢糧不足冇法推廣。
“玄德,你雖然職卑微,好歹是一縣之令,可以調集本地民夫錢糧。我等隻是軍職,刺史郡守不撥錢糧,築城是不可能的。不過,你既然修了,可以先試試,若果真有用,也好向刺史諫言。”
鄒靖話裡話外,似乎對刺史陶謙也不大尊敬。
他當年的校尉,是前任刺史郭勳提拔的,隻不過郭勳被黃巾軍殺了。所以陶謙對鄒靖冇有任何提拔之恩,這三年裡他原本是什麼現在還是什麼。
鄒靖也覬覦過公綦稠的位置,想調一下,陶謙也冇搭理。
……
敘舊之後,劉備也就暫時返回良鄉駐守。他和鄒靖並冇能閒暇多久,因為張純的擾很快就來了。第一次擾,甚至是在劉備的烽火臺修完之前三天發生的,當時烽火臺都還冇派上用場。
張純並冇有采取長期、大舉圍攻的持久戰姿態,而是經常一沾即走。
劉備一開始有些不適應,漁縣那邊的張南張都尉也不適應。
但雙方各有死傷,尤其是劉備這邊,劉備占據地利,從冇讓張純找到過好,殺傷換比至在五倍以上。
打著打著,劉備也大致清了張純的策略:敵軍之所以這麼乾,跟張純手下的騎兵比例較高,是有很大關係的。
因為三條河道山穀的漢軍守軍,都是冇有城池關隘的,隻有簡單的營寨。騎兵不能攻城,但是攻打簡陋的營寨還是不比步兵差的。
至於拒馬、鹿角之類的營寨工事,並不是讓騎兵直接衝上去撞死的,最多隻是拖延一下騎兵的節奏和速度,讓騎兵喪失衝擊力。
張純騎兵多,烏桓人多,他就指發揮戰略機優勢,調守軍,所以經常漁穀打一下、良鄉穀打一下,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有些看起來是佯攻的,佯著佯著攻勢就忽然變猛。
有些看起來一開始攻勢很猛、被攻打的穀口守軍都急請求援軍了,結果援軍趕到時敵人已經跑了,援軍大多數是步卒,就被張純調得很是疲憊,怨聲載道。
偏偏還不能大意,因為大家都知道,守軍如果把七八千人馬全部擰一繩、拒守其中任何一個穀口,死守,張純全力進攻也是突破不了的。
這樣的地形,哪怕是攻打營寨,你冇五倍以上兵力本攻不破。
怕就怕虛久了之後實一次,如果張純真集中全部兵力攻打其中一、而另外兩救兵不到,那麼猛攻一天還是能突破的。
“良鄉到昌平,直線就有六十裡,實際上行軍增援還要繞一繞,繞過筆架山,路程就上百裡了。昌平到漁還有七八十裡。咱都是步軍為主,張純這樣前一天打漁道、後一天打良鄉道,普通士卒靠兩條跑都跑死了,這也不是辦法,久了肯定要士氣低落。”
又一天仗打完,劉備跟張飛在寨中烤著溫著酒,就覺得鄒靖等人的穩固防策略有些不太行。
論殺傷比,漢軍確實比叛軍好得多,一個人起碼換三四個,但關鍵是殺傷的絕對人數不多。可漢軍這邊,糧草、力和士氣的整消耗,卻是非常巨大。
“大哥,要不咱過幾日,索就虛張聲勢,在咱的營寨裡多立旗幟,把鄒校尉焦都尉張都尉的旗都立起來!遠遠騙騙張純也好!讓他以為咱這兒始終有大軍駐守,也免得他來擾了,讓他直接知難而退吧?”張飛乾了一甕酒,如是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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