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見白千帆，杜長風把自己蓄了多日的胡須剃了個干凈，頭發梳整齊，戴上帽，換了一件月白的長袍，腳上穿厚底的皂鞋，盡管看起來清瘦，約還是著往日里的氣宇軒昂。

他早早到了楚王府，本意是想趁著墨容澉沒下朝，先見一見白千帆，兩個人單獨說會子話。可現在誰敢讓王妃私見外男啊，那日就因為王妃和小庫子多說了幾句話，王爺就把小庫子調到前院去了，換了木訥不說話的小廝當差。

杜長風坐在前廳里，長著脖子往窗外看，沒看到他想念的人，倒是見著一位相貌端莊，氣質典雅的姑娘打窗外過，一路人有下人跟行禮，庶妃被休出門的事他略有所聞，那麼這位便應該是楚王的側王妃了。

長得倒是不錯，就是一臉死氣沉沉的，沒個笑模樣，跟白千帆沒得比。

一盞茶見了底，邊上伺奉的丫環趕又上了一杯，杜長風卻沒了耐，起走到門口，立刻有小廝點頭哈腰過來問：“提督大人要上哪小的替您引路。”

引什麼路，分明就是監視他，早知道這樣應該晚點來，等得心煩意，倒了自己的陣腳。

杜長風一甩袖子，又回到椅子上坐下，著窗口發起呆來，不知道白千帆現在好不好知不知道他來是不是也在惦記他

他在前廳等侯的時侯，白千帆在懷臨閣里寫字，王爺有指示，王妃每日上午寫字，寫不好不給飯吃。這差事落到郝平貫上，他不敢怠慢，一早就到攬月閣去，把白千帆當祖宗似的請過來，收綠荷伺侯筆墨，誰也不能去打撓，讓安安靜靜的寫字。

寫字是個枯燥的事，白千帆先前還覺得好玩，寫著寫著就煩了，只圖快，量是完了，可那字綠荷看著一臉的嫌棄。

白千帆把筆往一，“要不姐姐替我寫幾張。”

“那可不，”綠荷瞪，“王妃是想讓奴婢挨板子麼”

白千帆不以為然，“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

“咱們爺是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爺心疼您，不會罰您，可奴婢逃不了，您耍頭讓奴婢代過，王妃好意思”

綠荷說話向來耿直，白千帆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嘿的笑，“王爺怎麼會罰姐姐，整個府里王爺跟兩位姐姐關系最親厚，輕易不會惱的。”

綠荷聽出點別的意思，問：“爺怎麼就眼我們關系親厚了論親厚，不該是王妃排第一麼咱們可連個末尾都排不上。”

“為什麼姐姐不是王爺的通房麼”

綠荷把手里的墨條子扔開，叉著腰，瞪著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王妃打哪兒聽說我和綺紅是王爺的通房誰說的我可是黃花大閨，沒這麼埋汰人的”

見綠荷氣這樣，白千帆傻了，一直以為綺紅和綠荷是王爺的通房丫頭，先前府里沒主人，王爺年紀又不小了，所以便想當然的以為

“姐姐別生氣，”白千帆趕賠小心，“是我沒眼力，我胡說八道，要不您打我兩下出出氣。”

要不見是王妃，綠荷還真敢手，

這種話能胡說嗎事關姑娘家的清譽，還想嫁個好郎君呢。

不理白千帆，擰著子生悶氣。

白千帆心有愧意，想方設法要逗開心，抵著鼻子扮豬，著脖子一拱一拱的，見不笑，又扮狗，圍著汪汪，綠荷還是不理，沒澈了，干脆拿起筆在自己臉上左右各畫了三道杠杠，裝了個花貓，綠荷其實早耐不住了，一轉見把自個畫那樣，實在忍不住卟嗤一聲笑出來。

“哈哈，姐姐笑了，不生氣了。”白千帆高興得跳起來。

綠荷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個小油貨，王爺都拿沒辦法，一個奴婢能怎麼著

正鬧著，郝平貫挑了簾子進來，見白千帆一臉臟兮兮，嚇了一跳，“王妃您這是”

“喵”白千帆笑瞇瞇沖他了一聲，“象不象”

“哎喲，我的小祖宗哎，”郝平貫著急起來，“眼瞅著王爺馬上就要回來，您怎麼弄這樣，快收拾干凈了，今兒個要見客呢。”他平時待綠荷極客氣，這會子數落上了，“你也不攔著點，讓王爺看見了是好玩的”

綠荷自知理虧，低聲應道：“大總管教訓得是，是奴婢的錯。”趕出去張羅著打水要替白千帆洗臉。

白千帆覺得郝平貫有點小題大作，小時侯常被姐妹兄弟捉弄，在臉上畫王八烏，有什麼呀，又不會一塊。

不過心莫名有些高興，墨容澉跟那些兄長們是不一樣的，年紀這麼大了，也不往房里放人，爹那麼老了，還往府里娶新人呢。很好奇，王爺正當壯年，就不想人麼二哥哥他們怎麼天天兒都想呢

墨容澉回來的時侯，綠荷剛替收拾妥當，重新梳了頭，換了干凈的裳，可墨容澉不滿意，親自替挑了艷麗華貴的裳，又拿了幾枝貴重的珠釵在發髻上。胭脂抹得紅些，口指涂得艷些，隆重得象要去宮里參加宴會似的。

墨容澉知道白千帆不樂意這麼隆重的打扮，頭上沉甸甸，怪累得慌的，但他有私心，就要杜長風看看，如此的容華富貴，他杜長風能不能給得起

白千帆出奇的聽話，一聲不吭任綺紅和綠荷折騰，等收拾妥當站起來，端的是雍容華貴，富貴人，頭上的珠釵亮閃閃，服料子也是金銀線明明晃晃耀眼睛。

穿這樣是不好走路了，郝平貫備了轎子，墨容澉親自打簾子讓進去，自己也在里邊，總覺得不這麼著，便會改變心意。把的手握在掌心，低聲喚，“丫頭，你，可想好了。”

白千帆抬起烏沉沉的大眼睛看他，突然卟蹼一笑，“王爺張什麼”

墨容澉故作鎮定，“我有什麼可張的。”

“還說不張，王爺手心里都出汗了。”

墨容澉吁了一口氣，松開手，拿汗巾子了，過了一會才慢吞吞的說，“我是怕你不選我。”

白千帆抬眼看他，有些詫異的道：“王爺這麼喜歡我”

墨容澉：“咳咳咳”頭扭到一邊，“本王不喜歡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