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底還是松了口，因為皇后求了，他敬皇后，不愿在外人面前掃臉面，開了口，他多半是答應的。

只是心里并不舒服，一個早已經開府建牙的王爺冷不丁要回宮里來住，這事說起來是犯忌諱的。

皇后看出他不高興，扯扯他的袖子，聲道：“皇上擔心什麼三弟的為人您還不知道麼他是不放心楚王妃一個人在宮里，如今小夫妻是里調油，哪分得開啊，三弟那樣穩重的人，昨兒個在碧福殿都鬧了那出，闔宮上下誰不知道楚王妃是楚王爺的心肝寶貝，咱們多諒吧。”

皇帝擰著眉，“當年皇甫珠兒的事對他打擊太大，朕一直替他擔心，如今有了喜歡的人，朕打心眼里替他高興，可他倒好，不則已，一驚人，為了楚王妃，他做了多出格的事，帶著數百親衛招搖過市，到白相府示威，中秋夜，拳打小皇叔，還有，巡游路上半道撂下朕走人，這一樁樁一件件，哪是一個親王的做為如今更離譜，竟要回宮里來住，莫不是沒把我這個皇兄放在眼里”

皇后奇怪的看了皇帝一眼，“皇上怎麼會這樣想臣妾相信三弟對皇上沒有半分不敬，這麼多年，三弟兢兢業業輔佐皇上，皇上心里應該知道的呀別人臣妾不敢說，但三弟的為人，臣妾信得過。”

“哪一朝都沒有開府建牙的王爺回宮里來住的，他不是不知道這是犯忌諱的。”

“正因為知道，三弟才來求皇上，他相信皇上能諒，把事拿到明面上來說，更說明他心里沒鬼啊”皇后頓了一下，又道：“皇上，當年若不是三弟將圍城的叛軍殺退，您”

“夠了”皇帝突然一聲低喝，“不要再說了，朕心里有數。”

皇后怔怔的看著他，與皇帝是年夫妻，一直很好，便是了宮，后宮充了人，皇帝與也一直恩，這突如其來的斷喝確實令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看到皇后蒼白的臉孔，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趕攬住，聲安，“對不住，嚇著你了吧，別怪我，我也是事趕事，一時沒忍住，先前修敏在這里，說起側王妃的事，三弟一點臉面都不給人家，我心里生氣，所以”

皇后靠在皇帝懷里，“臣妾怎麼會怪皇上，皇上日理萬機，還要為這些蒜皮的小事憂心，心里有火是應該的，是臣妾的錯，臣妾為長嫂，這些事應當臣妾為皇上分擔才是，尋著機會，臣妾同三弟好好說道說道吧。”

“你子不好，別管這些，”皇帝嘆了一口氣，“橫豎是別人家的事，隨他去吧。”

抄經書不是修養的活，也是個力氣活，抬胳膊，落筆，都要費力氣。

白千帆平日里有使不完的勁，可到了這里沒法使了，因為總在肚子，打從昨天晚上起就沒吃飽，到了佛堂全是吃素，素就素吧，關鍵也不讓人多吃，因為規矩在邊上立著呢，不明白，合著規矩就是不讓人吃飽飯那些吃貓食的小姐們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抄得頭暈腦脹

，眼冒金星，胳膊昨兒個挨了打，現在更是酸得抬不起來了，真真是苦不堪言，偏偏孔嬤嬤象一尊大佛似的立在邊上，兩只眼睛定定的瞅著，背要直，頭要正，目不能飄，否則戒尺落下來，響得那一個清脆。

本來要抄到子時，瑞太妃恤是頭一次抄貝葉經，到了亥時便讓容嬤嬤來。

佛堂里燒了地龍，白千帆在里頭呆了一整天，又累又，疲力盡不說，還出了一的汗，從屋里出來，容嬤嬤便打發柳葉蟈蟈兒服伺去沐浴歇息。

墨容澉下午出去辦了點事，吃完飯才回到宮里，趕在下匙前進了后宮，瑞太妃聽說他要在宮里住，起初有些擔心，太妃可以出宮同兒子住在一起，卻沒有已經建府的親王再回宮住的道理，后來聽說是皇帝同意的，才安下心來，張羅著要黃有道收拾屋子。

墨容澉說不必麻煩，他住右偏殿就是了。

瑞太妃說那也行，把墨容澉到自己屋里說話，因為后天是的壽辰，想著兒子媳婦都在，想辦得隆重些，問墨容澉的意思。

瑞太妃年青的時侯忙著爭寵，不太理會親生兒子，年紀大了卻事事都要問他的意思，墨容澉心里有些唏噓，仿佛在這些絮絮繁瑣的嘮叨里，親一點一點乍顯出來，這種被需要的覺很怪異，也很新奇。

他耐著子同商談，事無巨細都一一談妥，宴席開幾圍，用哪些菜式，給晚輩們什麼樣的回禮，要不要請戲班子，點什麼戲，封多紅包，煙花炮仗怎麼放等等等等。

對墨容澉來說，這天晚上與瑞太妃說的話，比之前二十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這些繁瑣的小事，讓他們母子間的關系變得親近了許多。

一直到深夜，瑞太妃乏了，他才告退出來，回右偏殿歇息。

殿里沒有燒地龍，但擱了大火盆子，也不覺著冷，一進門便見一個宮蹲在火盆前往里邊加銀炭，這是宮里用的上等炭，一點煙霧都沒有，燒起來帶著點幽幽的香味，銀炭稀，后宮里不是誰都可以用得上，但瑞太妃這里從來不缺。

皇帝小時侯在璋合殿養過幾年，同太妃的關系自然比其他人親近些，先皇后和皇帝的生母都死得早，宮里沒太后，瑞太妃在后宮里的地位算是不錯的。

殿里很安靜，床邊的賬幔默然垂著，墨容澉怕吵著白千帆，低了聲音問，“睡下了”

宮點點頭，“是的，王爺，奴婢伺侯王爺洗漱吧。”

墨容澉隨到了隔間，洗了臉和腳，見桌上擺著雪花膏，順勢拿起來抹了一點在臉上和脖子上，一旁的小宮睜大了眼睛，表很怪異，晉王爺抹雪花膏不奇怪，可換楚王爺，這事就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墨容澉一臉坦然，斜眼瞟了小宮一眼，功的把給瞟走了。他是武將，走南闖北，風里來雨里去，并不在乎自己這張臉，可他的小妻細皮的，兩人在一起難免不親熱，他是怕自己的臉太糙，萬一蹭著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