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一整天又待在佛堂里了，好在今兒是第二日，有了經驗，挨的打沒那麼多，只是孔嬤嬤門神一樣站在邊上，讓心里總免不了打鼓，唯恐哪里又沒有做好。

瑞太妃對倒是不錯，晚飯過后便罷了筆，說是心意到了就，不必太累著自己。

冬日里天黑得快，柳葉打著燈籠在前面照路，領著回殿里去。

進了門，瑞太妃坐在暖閣上喝茶，寸長的鏤金描銀護甲在燈下幽幽發亮，抬眼看著，一臉慈的笑意，一邊過去坐，一邊吩咐下人奉茶。

白千帆極快的掃了一圈，墨容澉不在，倒讓吊著的心一下放下來，昨晚上他們算是鬧了小別扭吧，睡在一張床上，互不，中間隔著一條楚河，象兩個賭氣的孩子，現在回想起來不覺好笑。

瑞太妃很是注意，笑著問，“王妃在找誰”

白千帆搪塞道：“怎麼不見馮妹妹我還想著要同道喜呢。”

瑞太妃很有些意外，原以為他們昨晚見了面，把話都說開了，墨容澉一早出去，到現在也沒回，心里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讓馮如英面，沒想到白千帆開口卻是這麼一句。

試探著問，“王妃昨晚可同王爺說過了”

白千帆捧著茶盅輕輕吹了吹，說，“王爺大概累了，也沒同我說上什麼話，今兒一早我趕著上佛堂抄經書，走的時侯他還沒起。”

瑞太妃放了心，事并沒有穿幫，還是有些了解自己兒子的，沒有把話說明，墨容澉心里大約是嘔了氣，爺兒們臉面要，不把話挑明，橫豎是有誤會在里邊，這樣也好，趁熱打鐵，再添把火，總得把事一鼓作氣解決了。

笑了笑，“你馮妹妹害呢，躲在屋里不肯見人。”摒退左右，只留了容嬤嬤在跟前，“說倒底不合規矩，還沒過門子就圓了房，到哪都說不響，咱們王爺也有趣，往日里給他塞人，他總不要，原來是有喜歡的款，往后啊，咱們就照著王妃和如英的模子替他找，橫豎得了他的眼。”

白千帆干的笑了兩聲，低頭喝茶。

容嬤嬤在邊上話，“這下太妃娘娘該放心了，只怕過了年，就能聽到好消息，如英那孩子看著小，屁倒是大，生養起來不問題的。”

白千帆聽說得這樣直白，心里卻有些怪怪的，王爺有了子嗣是好事，當然替他高興，可事一旦到了眼前，卻又沒有想像中的高興。

瑞太妃突然一拍大，喜道：“你還別說，頭一回懷上的機率大，這麼瞅著，過了年還真快了，容兒，趕的，孩子的小小鞋人置辦起來，還有長命鎖，玉如意，翡翠牌子”

容嬤嬤笑著說，“太妃，那些個不著急，小小鞋倒是可以先置辦起來，還要請媽子，人打個小搖籃，也就差不多了。”

們說得這般熱鬧，就跟孩子馬上要生了似的，白千帆心里那種莫名的緒越來越濃，也懶得聽，垂著頭只顧喝

茶，三兩口，一杯茶就見了底。一旁的宮看到了，悄無聲息又奉了茶上來替換上。

來了熱茶，捧在手心里，無聊的吹著茶葉沫子，等茶能口，又是三兩口喝到底。如此幾番，幾杯茶下肚，肚子脹起來，讓宮陪著上凈房去了。

一走，瑞太妃就笑起來，“倒底是個孩子，還真咱們唬住了。”

容嬤嬤有些擔心，“太妃，王妃好糊弄，可王爺那邊”

瑞太妃臉上斂了笑，默了一會子，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墨容澉這一整天都很忙，下了朝，上衙門里理了一些政務，后來幾個老部下回京述職，約了一起吃酒，武將吃起酒來沒完沒了，眼看著日頭一寸一寸往西偏移，墨容澉心里跟火燒似的，不早些宮，回頭上了匙，進不去就麻煩了。可若是去得早，萬一白千帆同他說起納妾的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要打人

心里有事，喝起酒來便沒有分寸，一杯接一杯往里倒。幾個部下面面相覷，這可不是楚王爺的風格，莫不是他老人家有什麼心事

威武右將軍李天行臉皮厚，不怕捅馬蜂窩，便笑著道：“王爺這般可有些喝悶酒的意思，可是誰惹著你，心里不高興”

墨容澉哼笑一聲，“是有人惹著我了，可本王拿一點辦法也沒有。”

幾個部下一聽，連王爺也沒轍的人，那只能是皇帝了。皇家的事，他們不敢再問，科打渾的說笑，想把話岔開，誰知道他們不接茬，墨容澉自己往下說了。

彈了彈酒杯，哀聲嘆氣，“你們說，對付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原來是為人發愁，幾個部下幾乎驚掉了下，過了一會才相視一笑，“這事好辦，人欠收拾，抓著狠狠辦一回，什麼脾氣都沒了。”

楚王爺顯得更愁了，指腹挲著溫潤的杯子，“不，我不能。”

這是怎麼說的，是個人怎麼不能，難不那人是有夫家的不是只有豫王爺才好這一口嗎怎麼楚王爺也步了后塵

武將比文坦，話也說得直白。驍騎將軍韓通大咧咧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抬了抬兩道濃眉，笑道，“王爺，您發個話，甭管哪家的小媳婦，只要您看上了，屬下立馬把人綁來，送到您府上去。”

楚王爺眼皮子一抬，出兩道，“我家媳婦兒，將軍要上哪去綁”

大家哄然大笑，韓通弄了個大花臉，訕訕的：“原來是王爺說的是王妃啊。”

看來是和王妃吵了，心里不痛快，楚王爺親的時侯，他們都來了，喝完喜酒便各自回營，山長水遠的，好些事并不清楚，只知道楚王娶的是死對頭白丞相的閨，原想著那位白小姐在府里定是倍冷遇，只怕活不長的，沒想到發愁的是楚王爺，可就憑他老人家這煞神的名頭，發愁的也不該是他啊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對那位未曾謀面的楚王妃空前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