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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 第 76 章

(一)初見

  是顧長生提出,兒子隨母親姓。

  冠姓權面前,父母雙方本就權利平等。

  加之兒子出生時緝毒形勢嚴峻,他的人頭正在被毒販懸賞。

  在裴西洲十六歲那年,顧長生裴婉卿就此征求過他的意見。

  他對此無異議,爸爸是他的爸爸,媽媽是他的媽媽。

  跟誰姓都無所謂,只要他們平安健康就好。

  據說,這個名字,和他未曾謀面的小未婚妻是名。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知道,那個孩名字南風。

  他出生那年,父親顧長生在聯合掃毒行中九死一生,于清遠養病。

  在那里,遇到一名國的醫生,南醫生的妻子和媽媽一樣懷有孕。

  他們便約定,如果是一個男孩一個孩,就定娃娃親。

  一個南風,一個裴西洲,取自《西洲曲》同一句詩,聽起來就是一對。

  每每提起,裴西洲都一語不發。

  年高高瘦瘦白白凈凈,頂著一張厭世臉又冷又酷。

  面無表回房間,耳都是紅的。

  父親是警察,母親是老師,他們工作都忙,卻從未缺席他的長。

  家庭氛圍使然,裴西洲績一直很好,全校第一,能甩出第二一大截。

  本來是個不可多得的競賽苗子,參加競賽走保送。

  可是他一心考刑院毒學,因為那是父親的學校。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結束,學校召開家長會。

  同學早早到校門口等待爸爸媽媽到來,裴西洲手中演算的筆尖有片刻停頓。

  年側臉白皙致,垂眼時羽一般覆下來,清澈如暴雨洗過的綠植。

  只是再冷再驕傲的年,歸結底還是個孩子,家長會這樣的場合,也想要爸爸媽媽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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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無其事看了眼自己全校第一的績單,折起來,放進書包,繼續下一道題。

  “剛才看到一個好帥好帥的叔叔!又高又瘦!看起來巨年輕!”

  “簡直秒殺咱們學校那群小男生……哦不對,除了裴西洲。”

  “嗷嗷嗷他竟然走到咱們班里了!”

  裴西洲邊的凳子被開,他抬起頭。

  顧長生襯衫長坐在他邊:“不認識你爸了?”

  裴西洲:“爸。”

  顧長生那雙拿槍的手拿起他的試卷,裴西洲盯著他的眉眼。

  而后,他看見那冷厲眉眼間帶了笑,是屬于一個父親的驕傲。

  顧長生笑著道:“考得不錯。”

  裴西洲角想要上翹,手里的筆依舊沒停:“一般吧。”

  到底還是個小男孩,手指鼻尖,還是笑了:“我以為您和我媽都不會來。”

  顧長生輕嘆口氣:“別人家小孩都有爸爸來開家長會,你也有。”

  裴西洲抿了抿:“我才不是小孩。”微微向下的角卻在上揚。

  那天全校第一邊坐著全校最帥的家長。

  當放假鈴聲響起,孩子們走在家長邊。

  全校最帥的家長問他們全校第一:“有沒有想吃的,爸爸給你買,不告訴你媽。”

  裴西洲藍白校服,清瘦拔像小白楊,冷冷清清的一張臉,里卻在說:“不想要好吃的,想要奧特曼手辦。”

  顧長生點頭,見自己兒子手在自己面前,比了個“2”:“兩個。”

  顧長生失笑:“好。”

  “一會要見個叔叔。”

  “是秦釗叔叔嗎。”

  顧長生:“不是,是當年給爸爸手的醫生,來貴州義診。”

  裴西洲點點頭,顧長生又接上一句:“也是你的未來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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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西洲耳廓瞬間通紅,捉弄兒子的顧長生笑起來。

  這小孩害可太有意思了,他拍拍他的肩:“走,爸爸帶你去見見。”

  考試績慘烈的南風,決定過完暑假再好好努力。

  切開一個大西瓜,和南野一人一半,用勺子挖了最甜的一口遞到外婆邊。

  外婆笑瞇瞇的頭。

  家里的座機響起,南風放下西瓜去接電話。

  “爸爸!”

  “南風,我待會給你個聯系方式,你加上。”

  “什麼聯系方式呀?”

  “老顧的兒子,今年也高二,績特別好。”

  “老顧……顧長生叔叔?”

  “對咯,”南國笑呵呵的,“我兒就是聰明。”

  這位頗彩的叔叔,南風屢次聽父親提起。

  顧長生警,緝毒警察出,公安部二級英模,現在是某市局毒支隊隊長。

  顧長生的兒子,雖然從來都沒見過,卻知道,是……的小未婚夫,訂過娃娃親的。

  電話燙傷南風的耳朵,的手指無意識揪著電話線:“為什麼突然讓我加他的聯系方式呀?”

  南國那邊很是熱鬧,想必是很多人正在吃飯:“你顧叔叔的兒子功課很好,你有不會的可以請教他。”

  南風“嗯”了聲,掛斷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突然有些快。

  父親發來一個號碼,南風粘到搜索欄,添加,等待通過。

  【你好,我是南風。】

  【裴西洲。】

  兩個名字放在一起,說不出的登對。

  南風小臉有些燙,抬手輕輕蹭了蹭。

  那個時候的南風還太年輕,不知道這一串數字意味著什麼。wWW.ΧìǔΜЬ.CǒΜ

  直到被學神支配碾按在地上,晚上做夢腦袋里都是他發過來的信息,才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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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會了嗎】

  【這次考多

  【作業寫完了嗎】

  南風睜開眼睛,大年三十,怒氣沖沖給裴西洲改了個備注:【數學老師】。

  媽媽喊吃飯,廚房鍋碗瓢盆叮當作響,南風拉開窗簾,瞬間心一片。

  下雪了,是最期待的初雪。

  【南風:裴西洲,下雪了。】

  心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再去看窗外的雪,綿像棉花糖。

  【裴西洲:期末數學及格了嗎。】

  【南風:沒……】

  【裴西洲:拿出試卷。】

  【南風:╰_╯】

  陳怡敲敲南風的房間給送牛,南風皺一張小臉把憂傷寫在臉頰。

  陳怡笑著白白的小臉:“怎麼啦?有沒有和小裴說新年快樂呀?”

  南風:“我才不要和他說!”

  陳怡打趣:“是你未婚夫呢。”

  南風:“我要是長大以后嫁給他!我就是小狗!”

  話是這樣說,試題還得做。

  南風把自己寫完的數學卷子拍照發給裴西洲。

  遠在一千多公里外的裴西洲,好看的眉擰起來。

  裴婉卿:“不要皺眉,像小老頭。”

  裴西洲無可奈何,輕輕嘆了口氣。

  顧長生從系統部刊里抬頭:“怎麼了?”

  裴西洲輕了下鼻梁:“怎麼還是不會。”

  裴婉卿笑著給他端了盤切好的水果:“慢慢來,是你未婚妻呢。”

  裴西洲怔住,白皙耳際紅了一片,低聲說:“這麼笨,我要是娶我就是小狗。”

  可當手指落在手機屏幕,摁下去的信息,卻是——【我們再換一種解法。】

  那邊脆生生回了個“好”,裴西洲抿起的角難得有笑。

  筆尖再次落在草稿紙,繼續給講第二十遍立幾何。

  -

  對于南風這種玩長不大的小孩來說,高三無疑是煉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慢慢的,不再盼畢業、不再盼高考、不再盼牢籠。

  甚至已經開始習慣、開始期待,每天放學后把自己錯的不會的試題發給裴西洲。

  年不怎麼耐煩卻又無可奈何的字跡寫下解法發過來,筆鋒漂亮得一塌糊涂。

  如果說字如其人,裴西洲該有多好看。

  開始希時間慢一點過,這樣的話,就還有聯系他的理由。

  可是時間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

  你希它快的時候,它會故意變慢。

  你希它慢的時候,它又會眨眼而過。

  某天深夜,睡不著的南風拿起手機,改了自己的個簽名。

  【金榜題名,就見面吧。】

  忐忑著期待著,卻沒有任何回應。

  心沉下去,落到深不可測的海底。

  當目的枯枝芽滿目綠意,當櫻花再次開滿清遠大街小巷,當教室外蟬鳴陣陣代替夏天向這個世界問好,高考如約而至。

  南風坐在考場,忍不住想,遠在一千多公里外的裴西洲,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

  再落筆,腦海都是他給掰碎講解的知識點,不再慌張。

  那些公式試題翻飛化繭蝶,載起沉甸甸的夢想。

  高考結束的那天,出乎意料的平靜。

  唯獨在習慣拿起手機跟他說話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出任何理由。

  腦袋木木的,渾渾噩噩吃晚飯,說不清是解還是煩惱。

  裴西洲沒有再聯系

  南風氣呼呼把他的備注改【裴狗狗】。

  手機扔開,臉埋進枕頭。

  想要問問他大學報哪里,到底沒能問出來。

  月亮靜默無言,照亮從未宣之于口的心事。

  他之于,竟然像一個獨屬于高三的甜夢境。

  -

  最無憂無慮的暑假,就這樣到來,南風高三睡的覺一口氣補回來。

  某天南國從醫院下班,陳怡飯菜剛剛端上桌,補課的南野背著書包回家。

  南國低頭換鞋子,手機突然響起。

  “老顧啊,好久不見!”

  “兒高考績不錯,多虧你家兒子。”

  “準備報醫科大呢,八年連讀,想當醫生!”

  顧長生掛了電話,自家兒子漫不經心坐在對面,小小年紀又冷又酷。

  他挑了挑眉:“你南叔叔說,南風報哪所學校還沒定。”

  裴西洲“哦”了聲,眉眼清澈,以至于那失落無所遁形:“那您明天再問問。”

  顧長生單手撐著腦袋,看自己冷臉害的兒子,沒忍住笑:“醫科大,就在刑院對面。”

  南風頂著睡得糟糟的黑發出房間,像是腦袋上頂了一個鳥窩。

  從餐桌上拿起一塊西瓜,準備給自己清醒清醒。

  南國笑容滿面:“最近家里要來客人。”

  南風最喜歡熱鬧,捧著大西瓜甜甜問:“是什麼客人?”

  南國幫陳怡端菜:“是你顧叔叔一家。”

  南風緩了緩,若無其事問道:“那……裴西洲也來嗎?”

  “當然!”

  南風里的西瓜“咔嚓”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水四溢,沁心底。

  -

  裴西洲一家從貴州飛清遠那天,南風凌晨五點就醒。睡眠質量優越的睡回籠覺失敗,索趿拉著拖鞋跑到柜旁邊,認認真真挑選自己要穿的服。 淺綠,不收腰的款式,小皮鞋。

  長發烏黑垂在前,拎起擺的時候像個小公主。

  南風跟著爸爸到機場接人,一路上心都在撲通撲通狂跳。

  越是臨近機場,心率越是飆升,忍不住在腦海排練見到裴西洲要說什麼。

  站在爸爸邊,原本還在彎著眼睛說說笑笑。

  在爸爸揮手喊了聲“老顧”的時候,南風呼吸一凝臉部全部不知如何擺放。

  在呼吸平復之前,顧叔叔一家已經走過來。

  趕忙跟在爸爸后迎上去,手不知道放哪、倒背在后,手指輕輕絞在一起。

  聽見一道干凈好聽的年聲線:“叔叔好。”

  南風抬頭,第一次對上裴西洲清朗的眉眼。

  清澈如草,只應見畫,心跳怦然,大腦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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