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津南在記者麵前替葉笙洗白，喬晚按捺不住心中的鬱悶，撥出季天的小號。

    三秒鍾不到，一個男人的問好聲傳來。

    令失的是，接電話的不是宋津南，而是季天。

    “先生晚上有應酬，沒帶這部手機。”季天輕聲解釋，“等家宴結束，我會把喬主播的來電轉告給先生。”

    “家宴？”喬晚好奇問道，“老爺子不是住進醫院了麽，誰在老宅擺家宴？”

    “是葉家今晚特意邀請先生和白夫人共進晚餐。”季天並未意識到不妥，繼續道，“先生上午全了葉小姐和葉家的臉麵，葉華禮夫婦十分激，便擺了這場家宴。”

    喬晚聽得心口泛堵，有氣無力地“哦”了聲。

    生怕錯過宋津南的來電，把手機放到枕頭旁邊，來電鈴音調到最大。

    可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收到宋津南的任何信息。

    有些不安，拿著手機撥打季天的小號。

    沒想到被提醒對方已關機。

    宋津南的手機正被葉笙監聽，不敢打，也不敢發信息，隻能焦灼地等。

    周宅。

    周庭安起床還沒洗漱，就被周世宏到二樓臥室。

    自從賀潔貞去世，周世宏再也沒進過一樓主臥。

    即便是需要書房的文件，也是讓周庭安或保姆去取。

    周庭安推開二樓臥室的門，看到周世宏正坐在窗前一張黃花梨木太師椅上。

    雙目閉，臉鐵青還覆了層慍怒。

    “父親找我。”周庭安順手帶上房門。

    周世宏沒掀眼皮，“那個人的東西都清理幹淨了麽？”

    “父親放心，我親自盯著保姆清理的。實話說，裏麵本沒有十一年前相關的東西。”

    周庭安低嗓音，輕輕走過去，手幫周世宏按頸肩。

    “原以為是個貪慕虛榮的蠢貨，沒想到竟是個別有用心的毒婦。在周家蟄伏十一年，為的是替死鬼前夫翻案。庭安，我活了五十五歲，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這是第一次看走眼。”

    周世宏邊說邊生氣著氣。

    周庭安急忙寬：“已經死去的人是不會再惹父親心煩的，您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自從那個人死後，我冥冥之中總覺得不安。因為不知道這十一年，明裏暗裏用我的人脈究竟查到了多陳年舊事。”

    “父親的意思是——還有替前夫翻案的證據？”周庭安隻覺得脊梁骨發冷，“我也好奇，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給誰。”

    “如果換做你，明知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會把最重要的東西，未完的心願給誰？”

    周世宏惻惻地笑著直起上半，盯住周庭安。

    周庭安麵蒼白，急聲道，“父親，您一直知道，我的底線是晚晚！”

    “如果姓賀的人沒有把東西留給兒，可以不追究。但如果——”

    周世宏忽然從太師椅上起，五擰到一起，“給你個機會，一個月之，無論用什麽辦法，從喬晚那裏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否則，別怪我心狠。”

    “賀潔貞生前就和喬晚不睦，又突然出事進了ICU，去世，火化，全都在我眼皮底下進行。就算有心把東西給喬晚，也沒找到機會。”周庭安焦灼地反駁。

    “也有可能沒有親手給喬晚，但姓賀的人狡猾多變，會不會用另一種方式把東西留給了喬晚？”周世宏右手拿起桌上一隻青花瓷盞，挲。

    “我可以向您保證，喬晚對賀潔貞的死因完全不知。”周庭安莫名張，“喬晚對我們恨之骨，如果手中握有證據，這個時候已經與我們對簿公堂了。”

    “一個月，徹底把事兒擺平。”周世宏瞇著一雙老眼，目冷，“去趟齊家，說幾句好話把齊悅接回來，好好養胎。如果順當的話，下個月初，齊正君會被調去省城，我會接替他的位子。”

    齊正君是齊悅父親，荔城市委一把手。

    周庭安繃的心弦再次提到嗓子眼。

    周世宏是個權利很重的人，用了三十年，從一個縣農業站的技員為荔城一市之長。

    如今又要高升，肯定會嚴防死守，不會鬧出任何不和諧的聲音。

    “聽到了嗎，馬上把齊悅接回來好好養胎！”

    見周庭安沉默，周世宏重重把青花瓷盞拍到桌子上。

    瓷盞立馬碎幾片。

    “齊悅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周家的。”周庭安恨恨咬住後槽牙，試圖用這個理由讓齊悅出局。

    “不是周家的也無所謂，隻要齊正君還穩穩當當，你和齊悅的婚姻就要繼續。”

    周世宏摁了摁有些浮腫的眼皮，看周庭安的目緩了緩，“作為父親，最後一次提醒你，喬晚一旦拿到賀潔貞收集的證據，整個周家麵臨的將是滅頂之災。該怎麽做，你好好掂量。”

    周庭安心中就像打翻了調味瓶，一時之間酸甜苦辣驗了個遍。

    喬晚獨自在酒店待到中午，打了輛順風車來到西郊墓園。

    這裏既有剛下葬的賀潔貞，也有十一年前跳樓亡的程星和。

    但，兩座墳墓一個在墓園北，一個在南，中間隔了死去的“蕓蕓眾生”。

    賀潔貞的葬禮十分倉促，周家買墓地之前沒征求喬晚的意見，在墓園選了個寬敞僻靜地兒。

    荔城有個風俗，人死後三年才能土，否則死人的魂魄無法安生。

    喬晚下定決心，三年之攢上一筆錢，為程星和和賀潔貞買塊大點的墓地，把他們葬在一起。

    走出墓園，手機來電響了。

    是季天的小號！

    急忙點開，迫切地喊了聲“津南”。

    “晚晚。”

    宋津南低沉的嗓音傳來，瞬間緩解了的擔憂。

    “你還好吧？”把滿腔的不滿咽下，“我打過去是季天接的，你一直不回，快把我擔心死了。”

    “抱歉，現在才出時間與你打電話。昨晚在葉家多喝了幾杯，回到九合苑就睡了。上午開始，早會，東會，新品發布會，忙到現在還沒吃一頓飯。”

    宋津南很直白，並沒有瞞昨晚去葉家吃飯的事兒。

    聽到“葉家”，喬晚莫名地煩躁，抓狂。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爭，索沉默。

    見不說話，宋津南輕笑著問：“生氣了？”

    愣了愣，長長吸了口氣，“你在麵前幫葉笙洗白，與葉家人摒棄前嫌，是準備與葉笙好好過日子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