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滿手是，眼睛里含著淚水。

郁霆臉大變，立刻朝樓上跑去，容赫趕也跟上去。

主臥大床上，沉畫閉著眼靜靜地睡著，角流出的染紅脖頸，刺目一片。

郁霆快步走過去，眼眸仿佛也被沉畫的染紅了，手抱起沉畫，聲音嘶啞地喊：“畫兒！醒醒，畫兒！”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沉畫沒有反應，只有儀發出的細微聲音證明還活著。

“我剛才看到起風了，我進來想關窗戶，忽然就看到吐。”張媽站在一旁抹眼淚。

容赫定定地看著沉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郁霆抱了沉畫一會，眼神從一開始的焦灼、痛苦，到死寂，他放下沉畫，目深深地注視著，頭也沒抬地道：“去打盆水過來。”

張媽趕去做，郁霆冰冷的聲音繼續道：“那些醫生救不了，我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救不了，還是故意的，所以我會一個一會殺，直到他們拿出解決蠱蟲的辦法，或者他們全都死。”

容赫眼里閃過一抹錯愕。

“等他們也死了，接下來就到你們容家。”男人低沉的聲音充滿詭異的偏執：“全都下去陪。”

容赫瞳孔狠狠收，現在他明白沉畫一直以來的擔心了，郁霆太在乎沉畫，失去沉畫，他會變一個嗜的魔鬼。

容赫目微沉：“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小畫出事前曾給你寫過一封信。”

郁霆轉頭目灼灼地盯著他。

容赫拿出信，郁霆一把搶過去。

張媽端著水盆和巾走過來，看了看郁霆，放下水盆悄聲出去了。

郁霆著信，急切焦灼的眼神卻又有些遲疑。

一封薄薄的信，此時卻仿佛有千斤重，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種不敢看信的覺。

郁霆沉默了會，打開信封。

老公，我很這樣你，你應該很不習慣吧。

對不起。

我故意和你吵架為了賭氣，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剩下的時間不多，我怕你接不了這個消息，會恨我，其實我知道你遲早會恨我的；

老公，不要恨其他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不要為了我濫殺無辜；

不要恨自己，你沒有做錯什麼。

你大概已經恨我了，覺得我沒有資格向你提要求，可我還是想提。

老公，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你能記得我；

如果你忘了我，那也很好，只要你可以平安順遂的過完這一生就好。

老公，我從來沒有后悔遇到你；

如果有來生，希我們相遇的過程好一些，過程也好些，我早點嫁給你。

對了，我還想最后求你一件事，你去京城的龍華寺，給我們的孩子放置一盞長明燈。

本來我想去的，可是時間來不及了，我欠你的可以下輩子還，欠孩子的永遠都換不了了；

老公，對不起；

還有，我你。

郁霆拿著信件的手指微微抖，一顆淚珠滴落在信紙上，浸紙張。

容赫靜靜地站在一旁，過了一會，聲音有些干啞地開口道：“既然你這里沒有好的治療辦法，要不然就讓我帶回容家的醫院試試，那里醫生多，說不定……”

“滾！”

郁霆突然怒吼，扭過頭用吃人般的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他，像頭發狂的野，“誰都不能把從我邊搶走！滾出去！”

這個樣子的郁霆本無法通。

容赫臉有些沉，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轉離開了。

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心跳檢測儀的聲音都顯得刺耳。

郁霆放下信，泛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沉畫，過了幾秒，嘶啞的聲音出牙：“沉畫，這他媽就是你的？”

拋棄誓言，拋棄他，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他！

憑什麼這樣折磨他！

他真的很恨！

太恨了！

“三爺。”

張媽出現在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郁霆：“剛才有人送來了三的包，說是的東西。”

“拿進來。”

張媽走進來，將包放在床上，眼里閃過一抹復雜的同，開口道：“三爺，三這樣……您別太痛苦了，那麼您，肯定不希看到您痛苦。”

痛苦……

什麼是痛苦？

郁霆一點都不痛苦，他很麻木。

是生理意義上的麻木。

郁霆全發麻，沒有其他知覺了。

“出去吧。”

郁霆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

張媽了，想要說什麼，又將話咽了回去。

能說什麼呢？

看得出來，三爺剛才落淚了。

那可是三爺啊！

現在說什麼都安不了三爺，本以為沉畫能解除蠱蟲，平安生下孩子，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了將要破碎的泡沫。

三還吊著最后一口氣，等這一口氣耗盡，三爺到時會怎麼樣……

張媽不敢繼續往下想，只是在心里嘆息一聲，悄然退了出去，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

張媽送來的包是沉畫去雨林找郁霆時背的包，郁霆拿起包放在沙發上，一個小本子從包里掉落出來。

本子翻開一頁，郁霆看到里面的容，目微微一頓，彎腰撿起小本子。

本子里是一幅畫，畫的是他和沉畫在一起的畫面；

郁霆翻到第一頁，上面是一間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后面坐著一個男人，是他。

再往后，每一頁畫的都是他；打電話的他，簽文件的他，吃早餐的他，站在窗戶前的他，睡覺的他……

都是沉畫視角里的他。

沉畫并不擅長畫畫，這些畫線條不夠流暢，畫得不夠，但看得出很用心，人很傳神。

有些人像旁邊還添加了一些小心、小表，很可的樣子；

郁霆太聰明，他看著這些畫就知道沉畫的用意——

大概是覺得那封信不足以讓他好好活下去，所以又畫了這些畫，給他一些藉；

多狠心的人，連要死了都在算計他！

從第一幅畫開始，右下角落款有畫的時間，就在前幾天，但七八幅畫后就沒有時間了，大概是因為著急畫畫，沒有時間署下日期。

沉畫畫第一幅畫的時間，是他們吵架，他賭氣離開那天。

那時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拋下的是怎樣的；

郁霆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冰冷的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笑了起來，那笑容越擴越大，他笑容也越來越大，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容回在寂靜的房間里，有些刺耳。

麻木的某突然傳來一點細微痛，像一顆石頭投平靜的湖面，痛起一圈圈波紋快速蔓延，很快便蔓延至全，仿佛有千萬細的針鉆進他的骨。

“噗——”

郁霆突然吐出一口，殷紅的染男人的薄，有種近乎破碎的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