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傷的地方在腳踝後側，自己確實不好塗。

    兩句話間，周斯揚已經握了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夏燭了，被周斯揚住腳背：“藥蹭我子上了。”

    夏燭抬手鼻子，很小聲地哦了一下。

    從吃飯的地方開車回兩人住的小區，花了四十分鍾，程煜非約了人下一場繼續喝，沒跟著回來搭順風車。

    回到家，周斯揚先去了浴室，夏燭在臺上打電話。

    郭枚和夏慶元因為夏姝住院才沒過來，夏燭想打電話過去，問問況。

    時間已經晚了，夏姝剛打上消炎藥睡下，郭枚拿著手機起，出了病房門，輕聲帶上：“還是老病，斷斷續續地住院，治不了。”

    夏燭轉，背靠臺欄桿，低頭，玩拖鞋上的球：“需要錢嗎，我這裏還有點。”

    “不用。”郭枚說，“前些天放在你大伯那裏的錢，又打回來一部分。”

    大伯這些年一直在小打小鬧做一些生意，郭枚和夏慶元的積蓄拿出了一部分放在他那裏，

    ()    每年多多都會分到些錢。

    老兩口知道不能讓夏燭給家裏錢，所以每次問家裏需不需要，兩個人都統一口徑說不用，他們自己也知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心思大部分都放在小兒上，所以對夏燭是有愧的。

    “你爸單位分的那個房子，房產證下來了，我們想填小姝的名字，”郭枚聲音低下去，“雖然是你爸的房子，但我們還是想跟你說一下。”

    夏燭踩球的作一頓，片刻後，嗯了一下。

    會這樣跟說，就代表郭枚和夏慶元已經決定了，就算有異議多半也不會改變。

    低頭，腳尖重新踢上鞋子上的球，其實也不會有什麽異議，畢竟夏姝的況放在那兒，郭枚和夏慶元怕自己年齡大了，小兒無依無靠，自然是要想辦法給多留一些。

    但家裏已經有一套房子是夏姝的名字了，想到這兒，夏燭握著手機的手食指微蜷，還是有些低落。

    不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價值，純碎是有點難，總覺得自己是父母的第二順位。

    周斯揚從臥室出來，看到站在臺上發呆的人，巾了把未幹的發頂，走過來：“幹什麽，罰站？”

    夏燭聞聲抬頭，扯了下肩上的披肩，盯著他看了兩眼，搖搖頭，眼睫重新低下去。

    心不好，不太想說話，就算是周斯揚，也不想說話。

    周斯揚發頂的巾拿下來，肩膀抵上臺的玻璃門框，斜倚著，抖了抖手裏的巾抱，目落在還執著踩拖鞋的人上。

    瞧著看了兩秒，直起，走過去，抬手，手背夏燭的臉：“什麽況？”

    夏燭再抬眼，到男人的眼神，幽沉的眸子，明明總是帶著戲謔，調侃和揶揄的，卻又意外，格外讓人心安。

    呼了口氣，自然地走過去，兩手抬起，抱住他的腰。

    前迎麵撞進懷一個人，周斯揚避開傷的手臂，抬手環保住，再低頭，看到側臉靠在自己前，睫輕。

    他幫把掉落的頭發重新掛回耳後，指腹蹭了蹭的側頰，用比剛剛更溫的聲音：“怎麽了？”

    晚上經曆了那麽一遭，耗費了不神，夏燭也有點累了，閉著眼睛，思緒神遊，忽然問：“你家人是不是都對你很好。”

    周斯揚幫把肩上的服提上去，想了片刻，輕摟住回答：“還不錯。”

    嗓子滾出低笑，大言不慚：“家境優渥，父母開明，也很關心我，從祖父那輩再到我姑姑周青，甚至是叔伯姨母都對我很好。”

    周家富裕很多年了，卻沒有尋常大家族的勾心鬥角，甚至家裏人都沒什麽出軌，劈，養小三的狗事，也沒有隻看利益不重的爭鬥。

    夜風習習，有著不同於白日的喧囂，有種落葉歸的寧靜，仿佛整個清潭都睡著了。

    “我小時候我姑姑還帶我逃過課。”周斯揚握住夏燭的手腕，輕笑說。

    “逃課？”

    周斯揚語調輕緩：“兒節，學校不準假，說小孩子不過兒節人生不完整，去找老師請病假把我帶走了。”

    “然後你們去了哪兒？”夏燭問。

    “水上樂園？”時間太久，周斯揚已經記不清了，“自己不會遊泳，請了三個保鏢和兩個救生員全程跟著。”

    夏燭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想到第一次和周永江見麵，他的沙灘，噗嗤一聲笑出來。

    周斯揚語調和緩，輕的嗓音混著溫和夜風，像在講故事：“說淹一下沒事，但周斯揚的侄子隻有一個，這侄子六歲的兒節這輩子也隻有一個，所以必須要去。”

    夏燭幾乎能想象到周青說這話時是什麽表，反正他家人好像都有點不著調。

    想著想著，笑了笑，又輕聳鼻尖，頭往周斯揚懷裏紮了紮，很羨慕的，小聲：“你命真好。”

    那麽有錢，又有那麽多自己的家人。

    “什麽都不缺......”夏燭低聲喃喃。

    周斯揚笑了，半垂頭，搭在的發頂：“是什麽都不缺。”

    所以像本就是來補全誰的。

    他很完整，不需要被治愈，也不需要從另外一個人上汲取什麽，他可以做無盡付出的那方，去填滿另一個缺的。

    ......

    那天之後夏燭全心投工作，連軸轉了兩天，把上一個項目的第一階段進展報告完，跟當地政府做完匯報，回公司，再把我項目注資況，和第二階段方案設計提時限報給李麗。

    景觀部設計副總的任職基本也下來，不出意外的話會落在李麗上，不過任命要到下個月才會公布。

    方案三組和四組的組長都是宋章鳴的人，他這人魂不散，人到了工程部，卻還惦念景觀部的事，連著往三組塞了兩個項目，就是希能讓自己的人升副總。

    如果李麗能順利的任上設計副總，那二組組長的位置空缺下來，多半是要夏燭頂上。

    上次孟天海大鬧景觀部，最後被夏燭哄騙著簽的那份補充協議幫了大忙，因那份補充協議，孟天海公司後續的兩個項目也落進二組手裏，並且避免了孟天海想再胡攪蠻纏，克扣設計款的事發生。

    而且因為這件事因禍得福，和孟天海項目相關的臨市中央公園的設計規劃，也落景觀二組囊中，李麗最近幾天都喜氣洋洋，說夏燭的那份補充條款簽對了。

    從李麗辦公室出來，繞到茶水間煮咖啡，咖啡機的位置靠裏側，又有半扇櫃門遮擋，後進來的一男一沒看到站在最裏側的夏燭。

    每個公司都的茶水間都是八卦換中心，中寧也不例外。

    兩個都是三組的人，一進來，話題就在夏燭上。

    天藍襯的男人從冰箱裏拿了盒點心，遞給旁的黃連的生：“聽說二組的那個副組又要升了。”

    “不是才來兩年？升得好快。”孩兒從盒子裏拿出點心，“不過也該升的，他們因為孟天海的

    事多接了一個中央公園的設計......”

    “什麽該升，”男人不屑打斷，“聽說後麵有人。”

    孩兒狐疑：“不會吧，當時李麗不在，孟天海的協議是主持讓簽的，反正我覺得厲害的......”

    “拉倒吧，長那麽漂亮，說是接的車都好幾百萬，”男人一字一句都著輕蔑，“豁得出去能接到大項目，所以才能升職，不像咱們本本分分，一直都是小職員.....”

    黃孩兒上下看他，手裏空掉的糖包扔進垃圾筐：“你那哪是本分，你那是笨，把沒能力說老實，往自己臉上金。”

    “你到底是三組還是二組的？”

    “我幾組的都看不慣有生厲害點，就說人家靠男人。”

    “段笑你是不是想吵架？”

    “吵啊，我怕你？”

    ......

    夏燭的咖啡正巧煮好，褐的咖啡上打出細的泡沫，左手把櫃門合上，了眼已經轉出茶水間的兩人背影。

    不是這兩天第一次聽到了......今早過來時陶桃就問最近有沒有談，說沒有後，陶桃言又止，像是想告訴什麽，又覺得是蒜皮的小事不想影響心，所以算了。

    當時沒注意，現在想來，不說公司，至景觀部現在應該已經傳開了。

    短時間接連兩次升職太招人眼，不知道哪裏又傳出坐豪車的事，八卦就這麽傳出來了，不用問，也知道現在傳的估計是什麽，八是說被人包養什麽的，賣求榮，換項目往上爬。

    在職場上的努力總是會被裹挾，被謠言抹滅。

    明明做的是同樣的事，出的是同樣的就，卻要花費比男多幾倍的努力，才能同等的被看見和認可。

    夏燭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卻沒想過會真的在自己上發生。

    拿著咖啡的左手在櫃門上，很輕地挑了下眉。

    ......

    本想當沒事發生的，但沒想到從中午到晚上，短短半天時間，竟然愈演愈烈，臨下班前一個小時，隔壁組副組過來接項目，臨走之前有意無意地提到夏燭升職。

    明著是恭喜，其實是暗暗揶揄，說自己在中寧幹了三年，今年都28了才升副組，夏燭年紀輕輕，卻在半年之實現兩連跳。

    夏燭心裏憋著氣，但臉上還是溫和一笑，溫地懟回去，說自己兩個月時間為二組接了兩個橫向和一個跟高校合作的豎向，問對方三組最近兩個月整組接的活兒，預估到手的設計款有沒有一個人完得多。

    對方了領帶，尷尬一笑，又飽含深意地說了句年輕有為，然後從夏燭手裏接過簽好字的文件，轉離開了。

    夏燭看不慣這種事，卻被這種事懟氣不打一出來，不清楚是有人空口白話這樣說，還是因為看到和周斯揚。

    坐在工位上氣了兩分鍾，出外勤的陶桃從後麵走過來，走近，了夏燭的肩，語氣為難：“我跟你說件事......”

    夏燭回頭看到的表，再轉頭撈了桌麵的發圈紮頭發，沉著嗓子：“我知道了。”

    “知道了？？”陶桃椅子坐下來，“不知道是誰說的，氣死我了，有病一樣，就見不得別人好，不就比他們升得快點嗎，就盯著人家編排，心是髒的看什麽都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