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舒上次見到吳太後，還是在妃嬪殉葬的大殿中。

    那時生死一線，本顧不上去看吳太後長什麽樣，隻記得一位宮妃說自己懷了龍嗣，然後立刻就被太監們帶走了。

    今日可以說是江雲舒與吳太後第一次見麵。

    吳太後剛生育完不久，材略有些，不過的容貌依舊麗，臉白裏，一看便知日子過得舒心。

    簡單素淨的裝扮，既顯得吳太後還在悼念先帝，又方便與宮們一起踢毽子。

    江雲舒不敢再說大逆不道的話，但是見到吳太後，還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羨慕。

    老公死了兒子當皇帝，吳太後的日子可真逍遙自在！

    隻看太後現在有踢毽子的閑逸致，江雲舒就知道的日子過得必定不差。

    江雲舒打量吳太後的時候，吳太後也在不聲地打量。

    吳太後早就聽說，掌印邊有一個人。

    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

    掌印權勢滔天，他終究是一個閹人，不可娶妻納妾。

    那個人，不過是掌印邊無名無分的一個玩罷了。

    閹人對人，怎會有真心？

    直到新年那一日，吳太後白日裏剛在冊封大典上被封為太後。夜裏，江雲舒和掌印並肩而立在城牆上，世人以為江雲舒才是太後，萬民跪拜！

    吳太後心中不甘，明明才是太後！

    江雲舒憑什麽竊取的尊榮？

    吳太後炙熱的一顆心，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冷靜下來。

    自己這個太後，本不是想象中呼風喚雨的模樣。

    有太後的份例、太後的排場……可這些都是虛的，缺一件最關鍵的東西，權勢。

    手中沒有權勢的，在宮中就是無之木。

    宮中的權勢全都在謝凜手中。

    吳太後冷靜下來，想到先帝尚且是九千歲的傀儡，尚在繈褓中的小皇帝，恐怕這一輩子都是傀儡的命。

    們母子兩人，都要仰仗九千歲。

    為了兒子，些委屈不算什麽……吳太後下定了決心。

    吳太後開始讓宮人替打探江雲舒的消息。太後的名頭還是好用的，吳太後如今邊可用的人很多。

    還是吳婕妤時就伴在邊的宮人自不必說，對自然是忠心耿耿。在當上太後之後，來投效的宮人也數不勝數。

    吳太後在宮人帶回來的消息中，逐漸拚湊出江雲舒的模樣。

    長得極，不喜奢華打扮，仿佛畫中仙子。

    擅跳舞，跳舞時，時常央求掌印為彈琴。

    掌印對極盡寵，新鮮的蔬果、罕見的珍寶，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

    聽說掌印為了給出一口氣，竟然不惜與西平侯府作對，把侯府院子搶走一半，狠狠打了侯府的臉！

    還有今歲連中三元的狀元郎，也是因為得罪了江雲舒，掌印竟直接讓他去養馬……

    吳太後搜羅到這些消息後，鬆了一口氣。江雲舒長得，可腦子是蠢的！

    聽聽央求九千歲為做的那些事，可真是輕狂。

    江雲舒仗著自己的漂亮臉蛋，或許還有一些從那個瘦馬姨娘那裏學會的狐手段，能迷住九千歲一時，可長久不了。

    吳太後想，男人的寵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貪得無厭地四揮灑。

    江雲舒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九千歲很快就會膩煩了。

    那時，的機會就來了。

    比江雲舒更、更懂事……為了兒子，可以放下一切段。

    九千歲一定會更喜歡。

    吳太後無比篤定。

    倚仗的不是貌，也不是的懂事，而是的份。

    是太後。

    九千歲權勢滔天，可終究隻是一個殘缺的閹人。

    一個殘缺的閹人，怎麽能拒絕得了讓太後這個和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來服侍自己呢？

    吳太後心底自然是不想伺候一個閹人的，可想想他們母子兩人的前程，再想想謝凜那張臉，吳太後便覺得這口氣也不是那麽難忍。

    忍上十幾年，等到泰安長了，那時候九千歲也年老了，泰安自然收回所有權柄！

    吳太後想，生的兒子、悉心教導的兒子，一定不會像先帝那樣荒唐無用，任由一個閹人把持朝綱。

    白日裏，吳太後想了很多，甚至連兒子長大以後要與京城中哪幾家的後妃都想好了。娶了那些高門貴為後為妃，們的娘家自然會站在泰安後，到時候泰安手中的權勢，絕不是九千歲一個閹人能比……

    夜裏，吳太後夢到泰安長大的那一日，十幾年後，依舊風韻猶存，算是極年輕的太後……

    在夢裏，吳太後出舒暢的笑容。

    -

    江雲舒和吳太後的毽子比賽，第一場，險勝！

    怪不得踢毽子的風是從吳太後的儀宮開始，吳太後的毽子踢得當真極好。邊的宮們個個也都靈巧得很，配合極佳地把毽子踢給吳太後，讓吳太後“門”。

    江雲舒之前和其他宮踢，一路贏過來，自然是開心的。可都沒有和吳太後踢的這一場開心，酣暢淋漓時，江雲舒覺得輸贏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運氣當真不錯，最後一盞茶的功夫，江雲舒連著幾次踢進最高的那個筐裏。

    有一次甚至是背對著踢進去的！

    吳太後高聲為好，兩隊的宮一起喝彩。

    一場比賽踢完，吳太後雖然輸了，但是看起來也很高興。

    看了一眼天：“皇帝這個時辰快醒了，我要回儀宮了。江妹妹也快回去吧，今日踢的暢快，明日我再約江妹妹！”

    吳太後風風火火地來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江雲舒回到未央宮，小心翼翼地按照謝凜的要求行事。

    和宮們一起先換鞋，再去沐浴更……連毽子都不能過，這次玩過的毽子不能再進未央宮，下次要換一隻新的。

    白玉砌的浴房，江雲舒此時不能用，要先在浴桶裏沐浴。

    江雲舒心中默默想到，半夜被謝凜抱去白玉池沐浴的時候，哪次不是滿汗水？如今又講究起來了！

    桃葉和柘枝自己洗好後，來幫江雲舒洗頭發。

    的頭發又黑又，散開後像一匹墨的綢緞，看起來是，可洗起來實在累人。

    桃葉一邊為江雲舒細細洗著頭發，一邊聊天：“姑娘，您和太後之前從未見過，怎麽今日太後突然來找您踢毽子了……”

    江雲舒踢毽子累了，如今泡在熱水裏，昏昏睡。

    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因為我踢毽子踢得好唄。”

    定然是從無敗績的名聲，傳到了太後耳中！

    江雲舒今日見到吳太後，對的印象很不錯。吳太後顯然是個聰明人，明知道江雲舒的份，是先帝的婕妤，是侯府的二姑娘，可從頭到尾隻字不提。

    甚至連江雲舒的名字都不曾提過，隻“江妹妹”。

    吳太後不僅以姐妹相稱，對的態度也很平常，既沒有高高在上、也沒有屈仰視。

    不過保險起見，江雲舒還是將今日與吳太後踢毽子的事和謝凜說了。

    謝凜皺眉。

    他允許江雲舒出未央宮，想著和宮們玩樂散心一番，倒也出不了什麽事。

    “你倒是厲害，一下子就招惹上了太後。”

    謝凜俯，氣息噴在江雲舒的頸窩上。

    “娘娘白日裏這麽有力氣，想來是夜裏……臣服侍得還不夠。”

    江雲舒渾一：“別……別……明日我已經和太後約好了。”

    謝凜冷笑：“那就看娘娘明日，還能不能起得來床了。”

    他可不信太後來找江雲舒，是為了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