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宮中，吳太後站在落地銅鏡前，細細端詳自己的容貌。

    “鶯兒，我長得嗎？”

    宮鶯兒的讚毫不遲疑：“娘娘國天香、風華絕代……”

    旁的宮立刻也跟著一起誇，你一言、我一語，將吳太後誇了天上的仙。

    吳太後知道宮多有溢之詞，但還是被誇得笑起來：“你們啊……”

    吳太後對鏡自攬，也覺得自己容貌不俗。先帝死了，了老氣橫秋的太後，可分明還在青春年華。

    雖然生了泰安，但出了月子，好好調養一番，容貌也不減當年，隻是量微微了一點。近來又是忌口、又是踢毽子，已經苗條了許多，照吳太後看來，反倒比未生育時多了幾分風韻。

    當年先帝還在時，便極喜吳太後的容貌，在後宮諸多宮妃之中，最為偏寵。

    否則吳太後也不會有機會，給先帝下了那樣的藥……

    那藥是從一名方外之人手中得的。

    下藥之時，吳太後還半信半疑。沒想到下藥之後，果真順利有孕！

    吳太後知道皇帝這麽多年沒有子嗣，在後宮中第一個懷孕，定然是宮妃們的眼中釘中刺，小心翼翼地瞞著自己懷孕的消息，想等滿三個月懷胎穩固後再說出來。

    可沒想到皇帝突然暴斃！

    吳太後嚇壞了，皇帝明明康健得很，怎麽會突然暴斃？

    會不會……會不會與給皇帝下的藥有關係？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讓吳太後不後悔。因為懷著龍嗣，是唯一一個不用殉葬的宮妃……後來才知道還有一個江雲舒。

    順利生下了兒子，掌印大權在握，各王爺不敢妄，掌印扶持著的兒子繼位為帝！了太後！

    吳太後這一輩子都會將自己給皇帝下藥這件事死死藏住。

    雖然懷念先帝的寵，可與太後之位相比，先帝的寵就不算什麽了。

    吳太後唯一擔心的就是，泰安是用藥強求而來的，子骨會不會有問題。

    泰安剛生下來的時候，又小又弱，特別哭，還經常生病，吳太後日夜懸心。

    好在養了這幾個月，泰安的子骨越來越健壯。

    吳太後夜深人靜時，不住想到，會不會先帝本該命中無子，用方外之藥，強得了一子。先帝將龍氣分給兒子，自己龍氣不足，便駕崩了。

    泰安那麽丁點一個小人兒，便極有脾氣，若是一點小事不依著他，便要哭得撕心裂肺……生的兒子，真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而自己，是大齊朝最年輕最貌的太後。

    謝凜看不見，自然是謝凜眼瞎。

    也是，他一個太監，哪裏懂人的？

    吳太後來心腹宮鶯兒，對著鶯兒耳語幾句。

    謝凜既然喜歡江雲舒那個模樣的，那就再為他尋一個那樣的！

    普天之下，太後隻有一人，像江雲舒那般以侍人的子到都是……尋一個與相貌有幾分相似的，又是什麽難事？

    吳太後不惜人力力，立刻去尋人，很快便尋到了一個和江雲舒有七分相似的孩子，買進宮記為宮。

    吳太後見到此的相貌後，十分滿意。

    “你什麽名字？”吳太後問道。

    孩子低聲報了自己的名字，太後覺得不好聽，想了想，笑道：“以後你就雲雀吧。”

    太後的宮鶯兒、畫眉……都是鳥雀的名字，雲雀這個名字，一聽就是邊的人。

    而且又和江雲舒一樣，都有雲字，日後雲雀得了謝凜的寵……到時候江雲舒心裏的滋味一定格外難吧？

    吳太後想到那一天，心中就期盼極了。

    隻是雲雀還不能立刻送到謝凜邊，初宮闈，總是畏畏的。

    江雲舒畢竟是侯府的姑娘，雖然是庶，從小又不寵，可吳太後不得不承認上有氣定神閑的勁兒。

    吳太後讓邊的姑姑，照著江雲舒的氣質，好好調養雲雀。

    裳、妝容，也都模仿著江雲舒來。

    然而雲雀還沒調養好，吳太後還沒把人送到謝凜眼前，就突然傳出了消息——

    謝凜要帶著江雲舒出宮了！

    吳太後嚇了一跳：“怎麽突然要出宮？去哪裏？”

    鶯兒回稟道：“去烏山。”

    “烏山……”太後鬆了一口氣，“倒是不遠。”

    來回一趟，大約也就兩日景，倒是不耽誤把雲雀推到謝凜眼前。

    吳太後靈機一，說不定還能趁著這次出宮的機會，再做點別的事。

    吳太後立刻對鶯兒說道：“你去打聽一番，掌印出門都帶誰隨行。”

    吳太後揣道：“邊伺候的人，掌印必定要帶未央宮裏的。”

    “可未央宮裏的小宮、小太監，出宮後幹不了那麽多活，定然還是要帶大宮大太監的。”

    “還有膳房的廚子，未央宮小膳房的廚子做不出那麽多人的飯，肯定也要帶外頭膳房的廚子。”

    “你從這兩條路去打聽，看看有什麽我們的人。”

    鶯兒領命道：“是。”

    -

    江雲舒得知謝凜要帶著出宮，也嚇了一跳。

    “去烏山？怎麽突然要去烏山？”

    難道是去……春遊？

    夏至告訴江雲舒：“娘娘，立春方才悄悄和我說，掌印每年五月都會去一趟烏山。”

    “去烏山前後，掌印的心都比較……低沉。”

    江雲舒：“是我想的那種心低沉嗎？”

    夏至：“娘娘想的是哪種？”

    江雲舒：“看誰不順眼就殺誰的那種。”

    夏至：“…………”

    江雲舒從夏至的沉默中讀懂了答案。

    春遊一下子變鬼門關遊。

    江雲舒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滾來滾去：“能不能不去啊……”

    不必宮們回答，也知道，要是敢對謝凜說自己不去，死得更快。

    突然，江雲舒從床上坐起來：“掌印每年五月都去烏山？”

    “等等，去年他沒去啊？”

    去年五月，已經搬進未央宮住了，江雲舒記得清清楚楚，整整一年間，謝凜從來沒有夜宿在外的時候。

    每一個晚上，和謝凜都同床共枕。

    夏至回答道：“往年掌印一個人騎馬拉回，隻帶護衛。清晨出宮，夜裏就快馬加鞭回宮了。”

    江雲舒怔住，原來謝凜去年也去了烏山，隻不過不知道。反正謝凜經常早出晚歸，江雲舒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至於在那前後幾日，謝凜的心有沒有低沉，江雲舒也想不起來了，反正謝凜的心總是晴不定。

    江雲舒一聲連著一聲歎氣。

    為什麽謝凜去年一個人快馬加鞭，今年就要帶一起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