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因產出一種特殊的烏石而得名。烏石可製染料,染製烏,洗滌數十次後方褪,乃百姓喜之。
馬車距離烏山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時,江雲舒就看到綿延起伏的小山,車簾掀起,吹進車窗的風也逐漸清涼起來,帶著雨後潤的草木氣息。
不到一日路程,此地風已與宮中、與京城截然不同。
江雲舒將臉湊到車窗邊,看著外頭的蔥蔥綠意,連著深吸幾口氣,仿佛將中的憋悶全都吐了出去,肺腑中洗滌一新。
謝凜瞥了一眼:“這麽高興?”
江雲舒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高興啊。”
車隊停在烏山的山腳,謝凜指了指其中一座山峰:“臣要去那座山頂,馬車上不去。”
“娘娘是在山腳下賞玩一番,還是坐著竿讓人抬上去……”
江雲舒興致正濃,沒等謝凜說完,便搶先說道:“我自己爬上去!”
謝凜挑眉:“若是臣一人登山,半個時辰足矣。若是娘娘登頂,怕是要一個半時辰。”
江雲舒不服氣地看回去:“掌印小瞧我了。”
可不是弱質纖纖的閨閣子,前後兩輩子堅持練舞,最近又幾乎日日踢毽子……現在強得可怕!
江雲舒二話不說,就要往山上走。
謝凜眼角出一點笑意,手抱住江雲舒的腰,抱著轉了半圈,將又抱回馬車旁。
周圍的侍衛、宮和太監,紛紛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一副自己本沒長眼睛的樣子。
江雲舒:……?
謝凜:“娘娘是不是忘了什麽?”
江雲舒順著謝凜的目,看到自己的腳尖。擺之下若若現的雙腳,穿著底的繡鞋。
額……穿這樣的鞋子爬山,確實不方便。
可是現在也沒運鞋啊?
江雲舒看了一眼謝凜的腳,發現他腳上穿著靴子,今日上穿的也是利落的玄騎裝。
腰間連玉佩都沒有係,隻有帶中央有一枚紫玉帶鉤。
江雲舒再低頭看自己長長的子和腳上的底繡鞋,麵沮喪之。今天穿這一,本不適合爬山啊……
謝凜本沒準備帶爬山!
謝凜看上江雲舒一下子就從剛才的興高采烈變得垂頭喪氣,眼角的笑意更濃。
“還不快回馬車裏換裳鞋子?”
謝凜取出一柄劍,佩在腰間,然後雙臂環,一副等待江雲舒更的模樣。
江雲舒麵帶猶豫地多看了謝凜幾眼。一來,極看到謝凜佩劍的模樣,明明隻是在腰間多了一柄劍,可謝凜的氣質莫名變得肅殺起來。
二來,江雲舒想不明白,哪裏有適合登山的裳鞋子可以換?
就在這時,夏至抱著一個包袱,從後頭的馬車上匆匆跑過來,扶著江雲舒進馬車裏更。
江雲舒看到夏至從包袱裏拿出一騎裝,還有一雙靴子,驚訝道:“你什麽時候帶上的?”
夏至說道:“來之前,立春提醒的。”
江雲舒眉頭微蹙,立春提醒的……是立春自己的意思,還是謝凜的意思?
依江雲舒來看,立春在謝凜邊服侍,也打過一些道,不像是熱周到的子,會提醒夏至這些……
可立春不是熱周到的子,難道謝凜就是了?
江雲舒打了一個寒,更不敢相信這是謝凜的意思。
大概還是立春的意思吧……
江雲舒覺得立春最近對邊的宮越來越熱了。
江雲舒的騎裝與謝凜差不多,都是一玄,極穿騎裝,更極穿玄的裳。
剛換上,馬車裏服侍的宮眼睛就齊刷刷地亮起來。
江雲舒換上騎裝,頓時與平日的清純溫婉不同,形利落瘦削,玄更襯得白如雪。
靴子大小剛剛好,鞋底是木頭的,像是木屐的鞋底,底上雕了花紋,裏頭墊了布,穿起來不像木屐那樣硌腳。
靴筒很高,幾乎包裹住整個小。現在的布料沒有彈,因此登山的靴子,比平時的靴子又有所不同,靴筒上多了帶子。
江雲舒想起在現代看的笑話,說一個人急得跑丟了鞋子,一直以為這是誇張的說法。
穿到古代才知道,原來跑快了是非常容易掉鞋子的!
登山的話,沒有一雙合適的靴子,顯然也極容易掉。
桃葉試了幾次,幫江雲舒把靴子上的帶子係的不鬆不。
江雲舒穿戴一新,直接從馬車上跳下去,朝著謝凜粲然一笑:“走吧。”
謝凜轉過去,舉步登山。
江雲舒連忙跟上。
說來奇怪,謝凜明明如平日一般冷著一張臉,可江雲舒莫名覺得謝凜今日的心不錯。
心中一陣茫然,謝凜邊的宮人不都說,他每年去烏山的前後幾日都會沉鬱易怒,容易殺人嗎?
為什麽覺得謝凜今日心好的?
大概是的錯覺吧。江雲舒默默提醒自己,應當小心再小心。
在江雲舒和謝凜前頭,已經有一批護衛提前上了山。
真正開始爬山,江雲舒才知道,低估了古代爬山的難度。
在古代爬山等於在現代爬野山!
哪怕烏山有一條現的山路,也隻是許多人踩出來的一條泥土小路,沒有現的臺階。
兩旁的樹木、雜草,經常旁逸斜出,長到小路上。還會有水坑、有石頭……
在謝凜和江雲舒前頭開路的護衛,就是要為他們解決這些問題的。
護衛在前頭劈開樹枝、清理雜草、搬開石頭、填平泥坑……同時偵查一番是否有野的痕跡。
不過烏山離京城不遠,並非深山,平日裏也有登山踏青之人。人氣旺的地方,多是沒有大型野的。
蛇鼠之類,護衛們在前頭一路用木敲打開路,也會紛紛退避。謹慎起見,護衛還一路撒上驅蛇避蟲的藥。
在謝凜和江雲舒後頭,同樣還有一大群侍衛仆從。
侍衛斷後,確保他們的安全。宮人們在後頭拿著潔淨的食水、和常用之。
今夜他們要在山上過夜。
烏山山頂有謝凜的房舍,已經提前派人收拾好了。
江雲舒登山累了,就一越發西斜的夕。
沒有太多時間給休息,想到古代的山和古代的照明設備……若是天黑了還沒爬到山頂,哪怕前後這麽多人簇擁著,江雲舒還是打了一個寒。
不過登山路上的景,抵消了一切勞累。
山間不知是昨夜還是今晨剛下過一場雨,將一切草木都洗得幹幹淨淨,清涼的氣息在呼吸間,仿佛將整個人也洗滌一新。
道路兩旁長著許多不知名的野花,溪水從山壁上潺潺流下。
中間短短一段山路與小溪作伴,溪水中還有小小的遊魚,傻乎乎地不知道怕人。
中間幾次,遇到陡峭難行的小路,謝凜回頭看江雲舒。
他以為江雲舒會求他幫忙,不是很會求人嗎?
救、救侍、救姨娘……江雲舒每一次求謝凜,他都無法拒絕。
可是江雲舒一路往上爬,爬得兩頰發紅、鬢發淩,一次也沒有開口求過他。
到了陡峭的地方,謝凜懷武功,輕輕鬆鬆地攀登而上。他回過頭,看到江雲舒手腳並用……
謝凜看著江雲舒髒兮兮的雙手,眉頭皺。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不拘小節的閨秀……
他看了一眼。
又看一眼。
又看一眼。
直到江雲舒爬完這段難爬的路,站直子、抬起頭,謝凜連忙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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