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很難相信,有一天,自己竟會看見厲衍川的手寫信。
【總有些話藏在心裏,想對你說,卻不知從何開口。薑晚,謝謝你還願意帶著山山一起回到我邊。能在這個房間裏看見睡的山山,看見你,已是我求了快四年的願。】
【我實不該貪心。原本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哪怕你就此帶著山山消失,也不過是我的報應。可心深,總深深期盼著你能回頭再看我一眼。】
【哪怕隻是一眼。】
【我後悔、歉疚,卻無濟於事。所以,無論你作何決定,我都會尊重……薑晚,我你,深深的你。不論日後我是否在你們邊,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這段話說完,最後還多了一段相對潦草的字跡。
【如果我們還有再發生矛盾的一天,請你相信,不管我做任何決定,至……不是為傷害你們。】
筆尖最後那幾個字,下得很重。
薑晚恍然想起來,陪著老太太過中秋那幾日,厲衍川的確偶爾會在桌前寫些什麽。
隻當是工作。
不曾想,竟是一封……手寫信。
而且字裏行間的滿是糾結。
哪怕隻是看著他的字跡,薑晚都能覺到一絕。
是的。
厲衍川心裏該是藏了事,無法解決又深嵌在心底,難以釋懷的心結?
還是……其他?
薑晚不清楚。
也無從探尋厲衍川真正的心思。
隻心口莫名一陣陣的鈍痛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卡在上麵,悶脹難。
深吸一口氣,迅速收起了那張紙回到病房。
……
遠。
逐漸駛離的車廂,老太太的目終於自後視鏡裏收回。
王媽也跟著回了頭,低聲道。
“不告訴夫人先生的事嗎?”
“不了。”
老太太神冷靜,緩緩閉上了眼睛又睜開。
已經八十好幾了。
這個年紀,再多的風雨都經曆過,如今回頭看,人這一生,不過是場放映接近尾聲的電影。
“他自己做的決定,也是為了救他的孩子,我不怨。”
也隻是,忽然有些想念自己孩子了……
……
薑晚後來,一遍遍看過那封信。
不知為何厲衍川既寫好了,卻又沒有拿過來給。
明明真意切。
可是厲衍川,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媽咪?山山好了哦。”小家夥聲氣的聲音從後響起。
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服,背著小書包,出手拉了拉的。
今天,山山出院了。
薑晚斂起了緒,目向窗外。
晴天碧,已是初冬。
“那我們走吧!以後,我們山山,就是健健康康,再不會生病的小朋友了。”
想,會和山山好好生活下去。
“媽咪,爸爸今天也不來接山山嗎?”小家夥眨了下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其實還能看出一縷期待。
他甚至時不時忍不住地朝走廊盡頭看去。
很想爸爸的影出現,然後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他驚喜。
可沒有。
一直到兩人上了電梯,一路離開了醫院,四下仍舊隻有他們兩人。
“你幹媽今天上班,工作也忙,就不特意過來啦。說過幾天空閑下來,好好陪你慶祝一下。”
“還有符叔叔,他剛回國,事業也才起步,又遇到了麻煩,很難開。至於太……太年紀大了,不能折騰,隻能是我們回去多陪陪。”
薑晚一邊走一邊解釋。
上了車,幫他把兒座椅上的安全帶係上,低聲哄著。
“所以,山山就和媽咪一起出院,一起慶祝,一起……相依為命,好嗎?”
相依為命。
這個詞,山山不懂。
但他卻看得懂薑晚臉上的表。
那是殷切期盼他開心快活,健康長的目。
山山燦爛笑開,重重點了頭。
“好呀!反正山山隻要有媽咪就夠啦。”
至於爸爸什麽的……
“以前山山沒有爸爸的時候,也很好。媽咪也很好,現在山山的病已經好咯,可以快快長大,以後也能照顧媽咪。”
他甜。
哄的薑晚心花怒放。
便輕了他的臉蛋,繞到駕駛座去開車。
剛要坐上去,卻看見前方一個跑小哥急匆匆過來。
“薑晚士對嗎?”
“是,怎麽了?”
“還好趕上了。這是有人送給你的花和禮,他說,希你們幸福。”
一束盛放的百合花。
很香。
薑晚一時急切,“是誰送的?是厲……”
“那位是匿名用戶,我隻是負責送貨而已。”跑小哥等著簽字,“祝您生活愉快。”
是他?
這束花,還有給山山的出院禮,都來的太過巧合。
厲衍川,你到底什麽意思?
“媽咪,是爸爸對嗎?”小家夥抱著手裏的積木,小臉蛋上滿是笑容。
他有些興。
“爸爸心裏還記掛著我們對不對?他可能工作太忙沒辦法來陪山山而已……”
“……也許吧。”
薑晚不想掃他的興。
心裏不安。
驅車駛離醫院時,並未發現而過的另一輛黑保姆車。
後座漆黑的玻璃,男人目如炬,直直凝著他們……
男人呆滯的麵容幾乎立刻有了反應。
“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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