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床是個五十四歲的中年男人, 工作時低暈倒，送至醫院確診為多係統萎癥。這種病多在中年起癥，最初的癥狀跟自然衰老相似, 張振山工作很忙，以為是太勞累導致低，暈倒好幾次才到醫院來看病。

    這種病不常見，臨床表征也不突出，不仔細檢查可能會誤診。

    前天急診轉過來時，病歷上沒有既往病史也沒家族傳，沈律珩問了很多, 又做了好幾項檢查。剛開始張振山聽說要做CT和MRI怕吃線還不願, 是妻子極力勸說，他才配合。

    今天沈律珩結合幾個報告給出診斷，讓家屬去辦理住院手續。

    “不好。今天確診報告出來, 可能是知道了。”

    兩人跑到病房，張振山全臉通紅地坐在床上, 手上還抓著水果刀, 妻子怕刺激他, 舉高手往後退，急得哭了。

    旁邊幾床的病人都在勸。

    十六床是舒櫻負責的，今天家屬跟沈律珩在辦公室談話，就在病房給張振山講院需知, 做一些基礎問詢和記錄。

    張振山是小工頭, 工程, 任務重。聽要住院, 還沒說住多久, 很著急, 一直在問舒櫻，舒櫻說了很多話，午休還去小賣部給他買了點安神的花茶，才安好他的緒。

    晚餐，張振山在妻子包裏看到檢查報告和筆記本，看上麵寫說沒特效藥，又用手機搜了這種病，看到有的病人後期會因呼吸麻痹、肺部染死|亡，過程非常痛苦。檢查已經花去不費用，現在為了個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的病還要繼續投錢，張振山兩眼一黑幾乎要暈倒。

    妻子從食堂回來也沒發現不對，還騙他是小病，配合治療很快能出院，拿出水果刀要給他削蘋果。

    張振山緒激，一把奪過水果刀，嚷嚷著不活了。

    他歪頭，盯向舒櫻，“小舒醫生，你不是說給我治療的那個主治很厲害，隻要聽他的就能康復。那為什麽他說我沒救了？”

    他神誌不清楚，眼睛不聚焦，邊說話還邊揮刀。

    病房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生怕哪個字就會刺激到他敏的神經。

    沈律珩低頭，低聲音問：“保安了嗎？”

    林嘉芙剛工作一年，遇到這種況有點慌神，被沈律珩狠拽一把，丟落的魂回來三分，怔怔地點頭。

    舒櫻兩手攤開，示意他沒武、沒威脅、很安全。

    “有話慢慢說。沈醫生在上海三甲醫院深造過，又是名校畢業，當然很厲害。可他還年輕，理論知識富不代表臨床經驗富，可能有很多病他隻在書上看過，會診斷，但有的治療方法他也許不知道呢。”

    站在門左邊，旁邊床位有其他病人，還有個來看爺爺的八歲的小孩，小孩被嚇得已經不會了。舒櫻往前挪半步擋在孩子麵前，又趁著說話的這個時間慢慢往右邊的空床位走。

    張振山熬夜工作，常年於一種神經繃的狀態，脾氣又急躁，聽到這些話更激，“你們這什麽醫院啊！收那麽多檢查費，怎麽都治不好啊！”

    沈律珩看舒櫻往前走，強下提起的心，穩住聲線，攤開手半舉著邊往前挪，邊勸道：“這個病屬於罕見病，不好診斷，我需要多做幾項檢查才能確定。

    您也不用著急，我已經開了藥，你按時吃，咱們先把這個穩定住。您之前工作是不是站著就會頭暈？坐著就會好一點。”

    “好像是。”

    “這個特發直立低。出院後您還有這種頭暈的況，就慢慢坐下，平臥時適當抬高頭部，穿彈力也可以減輕病癥。不嚴重的話不需要吃藥，隻要調整姿勢就行。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多鍛煉，心態積極。”

    沈律珩已經走到跟舒櫻齊平的位置，他長，鞋側攔鞋尖前，示意不要再往前，子前挪，半個背著肩，不聲地跟換了前後位置。

    張振山要給結果，繼續問：“那這病能不能治？”

    沈律珩停頓兩秒。

    張振山又緒上頭地揮舞刀子，“我看網上說這個病沒有特效藥，康復訓練也不能逆轉病程。你這個醫生不要為了賺錢就騙人，我會知道的！”

    沈律珩擺手，“如果您不相信我，明天我會請主任來給您診斷，您也可以多去幾家醫院看看。醫學是在進步的，我之前有遇到過一個跟您一樣癥狀的病人，是十年前確診的，一直積極治療，做康復訓練，現在還好好的呢，跟正常人區別不大。人家前兩年還抱孫子了。我手機有照片，我拿給你看？”

    沈律珩手落下要掏手機，張振山更激了，“不要！不要！他做了十年的康復訓練，那要多錢啊！還不如早點死|掉算了，給家裏留點錢。”

    妻子哭得說：“死最容易啦！一抹脖子就走了，那我和兒怎麽辦？”

    “我給你留錢了啊！”

    “人都沒了，錢有什麽用。

    ”

    “那你知不知道這病後期有多痛苦，我後麵幾十年會怎麽過！”

    張振山手上的刀仍是指向舒櫻的，臉已經扭過去，趁著這個空檔，沈律珩用眼神示意舒櫻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