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我走進天刀魔的房間，他正坐在窗邊看書。

    “真是難得一見啊。”

    天刀魔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臉上隨即出了喜。

    “看來，我得好好教訓一下那些守衛了。”

    “不用了，是我讓他們不要通報的，我想悄悄地來看看您。”

    天刀魔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問道：“你剛回來？”

    “嗯。”

    “回來之後，第一個就來看我了？”

    “很抱歉，破壞了您的，我父親已經睡了。”

    “好吧……”

    “沒錯，我第一個就想到了您。”

    我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酒壺，這是天刀魔最喜歡的酒。

    我們來到後院喝酒，為了避免被打擾，天刀魔把所有的侍衛都趕走了。

    “你離開已經兩個月了吧？”

    “還不到兩個月。”

    因為風神步的境界提升了，所以，我回來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徐大人的武功練得怎麽樣了？”

    “那小子還努力的。”

    天刀魔竟然會說“努力的”，這足以說明，他們的關係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雖然看起來有些叛逆，但其實心地善良。”

    “他什麽時候叛逆了？”

    “他很會察言觀，也很會見風使舵。”

    徐大龍應該很努力，也很會拍馬屁，但同時，他也會堅持自己的原則。看來，天刀魔並不討厭他。

    “我剛才看到您在看詩集，您真的喜歡詩歌嗎？”

    “怎麽？你覺得我不配看詩？”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您和詩歌不太搭。”

    “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看書，隻是後來，就把這些好都忘了。”

    很難想象，這個冷酷無的男人，年輕的時候竟然也喜歡看書。

    “您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嗯……鬱，孤獨。”

    “和徐大人很像啊。”

    天刀魔竟然點了點頭，承認了。

    “都過去了，還提那些陳年舊事幹什麽？”

    天刀魔說著，喝了杯中的酒。我默默地給他倒滿。對於逝去的歲月，任何安都是蒼白的，因為我也曾經經曆過。

    “事辦得怎麽樣了？”

    “很順利。”

    “看來，又要掀起一場腥風雨了。”

    他從我的語氣中，聽出了我的自信。

    “您怎麽知道我出去做什麽了？”

    “除了殺人放火，還能有什麽事？”

    “您誤會我了，我喜歡和平。”

    “我也喜歡和平，那種殺所有敵人之後，萬籟俱寂，流河的和平。”

    我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出去走走，覺真好，下次我們一起去吧？”

    “外麵都是我想殺的人，我還是待在總壇裏比較安心。”

    天刀魔一邊給我倒酒，一邊說道：“不管你要做什麽，都要小心，繼承人之爭，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我失敗了，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改投大公子門下了。”

    “您真是太現實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你都死了，我留著你那對翅膀還有什麽用？當然要另尋明主了。”

    天刀魔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為了任何人而犧牲自己的利益。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也不討厭他。

    這就是天刀魔的魅力，你不用去猜測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也不用去擔心他會背叛你，因為他隻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

    “我有個請求。”

    “說吧。”

    “今晚，陪我喝個通宵。”

    “沒問題。”

    我站起來，說道：“我去買些酒菜。”

    “讓下人去就行了。”

    “我想親自去買。”

    我打算用我這兩個月準備的“禮”，來招待天刀魔。

    我決定今晚就殺了攝魂魔尊，沒有人會想到，我剛回來，就會對他下手。

    而天刀魔，將為我的不在場證明。

    “我很快回來。”

    我離開天刀魔的房間，施展暗影步，朝著西邊飛去。

    攝魂魔尊今天的心格外激。

    他每次施展攝魂大法的時候，都會到興，但今天，他的心跳得特別快。

    “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施展了嗎？”

    自從劍無極來警告他之後，他就停止了修煉攝魂大法。

    雖然隻要小心一點，就不會被發現，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劍無極出遠門的消息，反而讓他更加懷疑，他覺得劍無極是在麻痹他，然後暗中調查他。

    但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了，今天，他決定重新開始修煉攝魂大法。

    每次重新開始修煉的時候，他都會選擇一個小孩作為祭品，因為這個時候，小孩的靈魂最味。

    他一邊走下室的樓梯，一邊回頭張，他總覺有人在跟蹤他，心裏有些不安。

    但他知道，這不可能，因為他施展了“黑影”，他的影子會保護他，沒有人能夠靠近他。除了魔君之外，沒有人能夠躲過他的黑影。

    他走進了室。

    室的牆壁上，畫滿了各種詭異的圖案和文字，空氣中彌漫著一奇特的香味。

    室中央的祭壇上，躺著一個睡的孩子。

    攝魂魔尊看著那個孩子，角出了一殘忍的笑容。他出手，想要醒那個孩子，就在這時，他的頭發突然被人抓住了。

    “！”

    他想要反擊，但對方的速度更快。

    “啪！”

    他被人扇了一掌，腦袋偏向一邊。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腕，彈不得。

    他連忙運功震開對方，然後向後退去。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修煉攝魂大法！”

    攝魂魔尊這才看清了對方的臉，竟然是劍無極！

    他難以置信地了自己的臉，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劍無極打了一掌。

    “你怎麽進來的？”

    “你慌了，一點也不神了。”

    攝魂魔尊愣了一下，他平時都是用聲音來迷對手，他的聲音會忽高忽低，忽遠忽近，讓人防不勝防。

    但現在，他的聲音卻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居在生氣。

    “這就是你的真麵目嗎？”

    攝魂魔尊並沒有生氣，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來，是我小看你了，你竟然敢打我？”

    他的聲音再次變得詭異起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你竟然敢打我？”

    “這才像你嘛，這樣才有殺你的樂趣，你剛才的樣子，太讓我失了。”

    攝魂魔尊並沒有理會我的挑釁，他問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麽進來的？”

    “跟著你進來的。”

    他知道我在撒謊，但我說的卻是實話。

    攝魂魔尊一直用黑影保護自己，除非我的風神步修煉到大境界，否則，我本不可能躲過他的黑影，施展暗影步。

    但現在，我已經看破了他的黑影，而且，我還利用他的影子，藏了自己的形。

    “你怎麽進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麽來這裏？”

    攝魂魔尊還在裝傻。

    “如果你還想狡辯，就別浪費我的時間了，我不知道什麽攝魂大法。”

    “那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他是個可憐的孤兒，我打算收他為徒，教他武功。”

    “你是個膽小鬼！”

    我學著他的語氣，說道。

    “膽小鬼，膽小鬼，膽小鬼……”

    我的聲音在室裏回。

    “住口！”

    我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你的勇氣，難道隻有在殘害弱者的時候才會出現嗎？”

    攝魂魔尊的瞳孔突然變了針尖般大小。

    周圍的線暗了下來，然後又亮了起來，我們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我站在懸崖邊上。

    “呼呼呼……”

    狂風從背後吹來，想要把我吹下懸崖。

    “你忘了我的警告了嗎？我說過，如果你再敢出現在我麵前，就別想活著離開！”

    他的聲音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骨悚然。

    攝魂魔尊想要用這種方式嚇唬我，但我卻毫不懼，我站在懸崖邊上，一不。

    “看來，你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自己安心。”

    “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才二十歲，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氣場。”

    他的眼睛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仿佛在觀察我，想要看穿我的心。

    “你是來殺我的？”

    “沒錯。”

    “你憑什麽？”

    “憑什麽？”這三個字，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邊回。這一次，不是嘲諷，而是恐懼。

    突然，回聲消失了，他問道：“是魔君派你來的？”

    他知道，我不可能獨自一人來殺他，所以，他才會懷疑我父親。

    “如果我父親想殺你，他會親自來的，你還不了解他的格嗎？”

    攝魂魔尊點了點頭，周圍的聲音再次變得嘈雜起來，他的自言自語，風聲，以及各種奇怪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仿佛在展現他的心世界。

    “太吵了，我們安靜地聊聊吧。”

    “這是我的言，你必須聽。”

    周圍的線再次暗了下來，然後又亮了起來。

    我們來到了一座風景秀麗的涼亭裏，麵對麵地坐著，桌子上放著一壺熱茶。

    “劍無極。”

    他的聲音恢複了正常，他變了一個普通人。

    “既然我們必有一死，那就讓我們坦誠相待吧。”

    “好。”

    “我們是魔教中人，是淩駕於所有魔教徒之上的魔尊，我們為什麽要給弱者選擇的機會？我們為什麽要為了那些弱者的命而犧牲自己的利益？我吸取他們的心髒，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這有什麽錯？貪婪，是我們的權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魔教！”

    如果花無忌沒有出現，如果我一直待在魔教總壇，或許，我會對攝魂魔尊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我會用“為了魔教”這個借口，來麻痹自己的良心。

    但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無法和一個為了提升實力而殘害無辜的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我甚至無法和他呼吸同樣的空氣。

    “你在撒謊。”

    “什麽？”

    “你吸取他們的心髒，不是為了魔教，而是為了你自己，為了讓自己活得更久。你一直都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為了魔教，那他應該在我父親死後，為我父親報仇。但他卻選擇了茍且生，為了八大魔尊中活得最久的人。他的長壽，是用無數無辜的生命換來的。

    “你為了自己，不擇手段，最終，變了一個怪。”

    攝魂魔尊看著我，突然說道：“你才二十歲，不可能如此了解我，你也不可能躲過我的黑影，更不可能打傷我。你……不是劍無極。”

    他的眼睛不再隻是變大變小，而是開始變了，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妖異的紫芒。

    紫的芒向我的眼睛，想要看穿我的靈魂。

    他問道，他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深淵一般，低沉而恐怖：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