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萌不是第一次,想來看看厲老夫人的念頭了。
畢竟在那些年里,厲老夫人是稍有真心待好的人。
如今到了生命的盡頭,也始終牽掛著自己,于于理,都應該來一趟的。
病房號,也打聽到了。
穿過一條爬滿綠藤植的廊道,往右手邊轉過去,電梯去到8樓,那一整層,只有厲老夫人這一個病人在。
電梯門打開。
葉芷萌剛走出去,就看到醫護從辦公室里,狂奔出來。
微微一怔。
陡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外婆去世那天,醫護也是這樣急匆匆的趕來。
下意識加快步伐,跟在醫護們后。
醫護們快速進病房后,葉芷萌的腳步,突然停住。
臉依舊不好的厲行淵,從病房里走了出來。
那一瞬間。
葉芷萌腦袋里面一片空白。
以為厲行淵現在應該還在醫院修養……
現在逃走還有可能嗎?
很快,厲行淵就給了答案,他抬眼,好看的眼睛里,寫滿了葉芷萌幾乎沒見過的疲憊。
兩人眸撞在一起。
葉芷萌先開口:“我朋友的在這里……走錯了地方了。”
厲行淵沒說話,看著他,片刻之后才開口:“要走了。”
葉芷萌的心臟,好似瞬間被什麼狠狠擊中。
“對不起。”厲行淵著,目深遠得,好似在過眼前的人,看六年前的葉芷萌。
也是在這樣的春天。
獨自一個人,在故鄉送走了唯一的親人。
而他,在最絕無助的時候,守在白秋畫邊,冷漠的掛斷了的電話。
葉芷萌抿角。
理智告訴,應該走的。
可,如果厲老夫人今天真的走了,那……就再也見不到那個疼自己的老太太了。
最后,還是堅定的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厲行淵站在原地,紅著眼睛看著走過來。
“我從小就很崇拜厲老夫人。”葉芷萌還在為自己找理由,“雖然是誤打誤撞過來的,但……”
沒等葉芷萌說完。
厲行淵高大的影,好似瞬間坍塌,他彎腰垂頭,很疲憊的,將額頭抵在了葉芷萌的肩膀上。
葉芷萌的聲音,噶然而止。
其實也覺得很可笑。
厲行淵很篤定是誰,也知道,自己的偽裝,沒有意義。
但,戲還是得演下去。
而現在,戲好似演不了。
“我知道你不是……”厲行淵低沉的聲音,帶著哭腔在耳畔響起。
葉芷萌沒說話。
過了片刻。
厲行淵長長嘆息一聲,直起。
然后重新走到病房門口:“停下吧。”
主治醫師看向厲行淵,神復雜。
“給打最后一針。”厲行淵接著說道。
主治醫生知道,厲老夫人已經救無可救了……應該是和家人好好告別的時候了。
“不等其他人了麼?”主治醫生問道。
“沒人會來。”
厲家早就分崩離析了。
葉芷萌垂下眼瞼。
厲老夫人原本有兩個兒子,一個兒。
兒年時,因為意外去世。
厲行淵的父親,是小兒子。
原本繼承厲家的,應該是大兒子。
厲老夫人為了讓大兒子為優秀的繼承人,對他非常的嚴苛。
大約是太嚴格了。
大兒子沒能承住,二十歲那年,留下一封控訴母親的書,自我了斷了。
聽說下手十分決絕,沒有留下半分可以被救回來的可能。
厲行淵的父親,說好聽點是個藝家。
其實就是一個干啥啥不行的草包。
他原本以為,哥哥死了,自己就能繼承厲氏。
然而,厲老夫人知道他沒這個能力。
于是乎一直把持著厲氏,半點要給他的意思都沒有。
反而是他結婚后,取回來的老婆,得到了厲老夫人的重用。
而隨著厲行淵的出生長大,他徹底沒了,得到厲氏的可能。
也是因為這件事,厲老夫人和小兒子一直都不親厚,厲老夫人生病之后,他就連表面的關系也不愿意維系了。
大概是這幾年,厲行淵對厲氏重拳出擊。
周燕清也因為厲行淵,差點瘋掉。
這對夫婦終于是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徹底不來看厲老太太了。
至于厲家的其他人。
現在同樣的恨厲行淵能恨出來。
厲老夫人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他們自然不會理會。
這里面,不乏從小被厲老夫人接濟的后輩。
葉芷萌也沒想到。
年輕時那樣叱咤風云的一個人,臨終之前,會是這般的場景。
醫護給厲老夫人打了一針。
厲行淵看向門口的葉芷萌:“季小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麼?”
葉芷萌沉了一下:“厲總請講。”
“我很牽掛和你長得相似的那位,我想讓走得安心一些,能不能請你裝作是,了解的一樁心事?”
葉芷萌看著他。
他是在給找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去看厲老夫人的理由?
“嗯。”
葉芷萌點點頭。
厲行淵慘淡的笑了笑:“謝謝。”
葉芷萌沒說話。
抬腳進了病房。
坐在厲老夫人邊,手握住變得浮腫的手,等著那針藥起效。
太久不見。
厲老夫人變得更加憔悴了。
看起來非常易碎。
過了一會兒。
厲老夫人悠悠轉醒,的視線看著葉芷萌的方向,慢慢的,眸變得清明。
“小葉?”開口,很是虛弱。
“老夫人,您醒啦?”葉芷萌臉上掛著溫的笑意。
“小葉……”厲老夫人哽咽起來,委屈的說道,“你怎麼才來看我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葉芷萌的眼淚立馬就要奪眶而出。
強忍住:“老夫人,對不住啊,厲總給了我太多的工作,怎麼做也做不完……”
“你怎麼不來找我告狀呢?”老太太滿臉心疼,手要去葉芷萌的臉頰。
可太虛弱了。
胳膊抬到一半,就抬不了。
葉芷萌明白的意思,低頭主把臉頰到的掌心。
的溫度在流逝。
手很涼。
葉芷萌的心,尖銳的疼起來。
應該早早的就來了。
被厲行淵發現了又怎麼樣呢?
至……至能讓厲老夫人一些憾。
“很累嗎?都瘦了。”厲老夫人心疼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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