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實在太高明,這一手推波助瀾,不著痕跡,將皇帝架在火上烤,不給皇帝徇私的機會。
章佩佩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
“再說了,我若不替你說話,整座皇宮,整個京城,還有誰能替你說話?”
自小在罐里長大,邊人對千百寵,千依百順,從未吃過苦,也不曾過氣,每每想起寧的遭遇,想起那麼小小的姑娘一個人磕磕長大,便心如刀絞,不疼寧誰疼?
人活著就是為了爭一口氣,不后悔。
里間太后聞得這話,氣得罵了一句,
“你為別人聲張,可想到皇帝因此冷落你,嫌你不夠穩重,不適合當皇后!”
章佩佩卻不以為意,夠著脖子回道,“姑母,誰說皇后一定要穩重端莊,活潑可的也啊,您瞧陛下那子,我這樣的可不正配他?楊婉那般端莊,也不見陛下瞅一眼。”
太后給噎得無話可說,誰章佩佩是一手帶大的姑娘呢,跟自個兒閨沒差,訓了幾句,便扔下不管。
章佩佩對著珠簾做了個鬼臉,又朝寧了個得意的眼。
如果說太后的寵是章佩佩最大的底氣,那麼章佩佩的偏,便是寧心中最明亮的一束。
何其有幸能遇見。
寧這樣想,重重地把這個孩摟進懷里。
第29章
乾清宮東西兩側有端凝與懋勤二殿相佐,端凝殿往南擱著一座自鳴鐘,申時正,清越的鳴音過天際,一又一回旋在殿,襯著面闊九間的殿宇越發肅穆莊嚴。
座之下,或戰或跪列著十多位大臣,有以僉都史為首的四名都察院史,有禮部尚書袁士宏,及被彈劾的主人公禮部侍郎何楚生等人,聽聞兒被打,兵部尚書陳卓急吼吼跟過來準備討個公道,錦衛指揮使張勇也列席旁聽,至于李寧之父李巍則沒被準許殿,而是跪在了乾清宮東邊廊廡下。
裴浚悠然坐在上首,雙手把弄著那串菩提子,靜靜看著底下的員吵。
裴浚有個習慣,他喜歡看大臣吵架,每每吵到激烈之,無論平日多麼雍容華貴的閣老,照樣吹鼻子瞪眼,市井話連篇,他喜歡看著這些道貌岸然的臣子個個出本,沒有吵一吵解決不了的事,若有,那就接著吵,總歸等各自底牌亮出,那麼他這個皇帝便可穩坐釣魚臺,當好裁判。
從他父王過世起,十五歲執掌湘王府到今日,他就靠著這手本事,拿所有臣子。
故而今日這些員進殿,也不等他吩咐,行過禮后循例開吵。
都察院史們將矛頭直指禮部侍郎何楚生,聲稱當初李巍便是賄賂了他方把兒送皇宮。
史開口便罵禮部侍郎何楚生,“禮部明文要選嫡宮,那李府明明有嫡李云英,你為何答應送其庶李二小姐進殿?”
何楚生六十五高齡,生得又高又瘦,寬大的緋袍裹在他上,長袖一揮,頗有幾分仙鶴之姿,“那李寧記在嫡母之下,便算嫡,生得天姿國,宮不是理所當然?”
其中一名史朝上拱了拱手,質問他,“據我所知,那李云英也稱得上知書達理,除容貌遜于李寧,其余之并無不妥,你怎麼不選?非要弄個才學識不如嫡的庶宮,你置圣上于何地?”
何楚生分說道,“那嫡已有婚約,自然便到李二小姐,我哪兒錯了?”
那史聞言一陣冷笑,“虧得你是堂堂禮部侍郎,行事如此孟浪糊涂,也不細細查一查,真正有婚約的可不是李云英,而是李寧。”
這話一落,殿頓時一靜,柳海兩只眼差點瞪如銅鈴。
有這回事?
裴浚聽到這句話,眸眼微的一瞇,一抹寒芒一閃而逝,菩提子不玩了,掛在尾指,雙臂撐在案上一言未發。
那頭何楚生已急得跳起來,“你胡說,你這是攀咬污蔑!”
那陳史顯然是有備而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何大人就別裝傻賣瘋了,我是不是攀咬,你問問永寧侯便知。”
眾人視線一并投在殿便跪著的永寧侯上。
裴浚聞言坐直子,抬了抬手,示意永寧侯上前來,
永寧侯卻不敢起,挪著膝蓋往前磕頭頓首,
“陛下,臣有事起奏。”
裴浚眉峰不,“說。”
永寧侯苦笑道,“今日午時李家獻一事傳得沸沸揚揚,而此事恰巧與侯府有關,故而臣特來向陛下請罪,陛下容稟,陳大人方才所言不虛,侯府與李家素有婚約,原是定的小兒李寧,一年前宮里遴選,也不知李大人因何緣故竟然將小兒送皇宮,把婚事換了大兒...”
說到這里,永寧侯出為難,“臣琢磨著兩個孩子不曾見過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李府這般決定,我韓府也不好置喙,便這麼著了,可今日一事傳開,方知那李巍行李代桃僵之計,寧姑娘與我韓府斷親,想來也是無辜的,臣心中實有不忍,故而特而向陛下陳。”
永寧侯言辭雖十分懇切,意思裴浚卻聽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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