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個斯文人，秦梓煦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俊雅的容也恢復了原本的溫文爾雅氣度雍容。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秦梓煦問道：「三位既然選擇將事告知在下，總不會這麼簡單就完了吧？不知有什麼計劃？」

南宮墨和藺長風對視一眼，雙雙表示他們沒有任何計劃。計劃這種東西，如果能夠讓別人去做又何必自己勞神？更何況，阮郁之看起來很有可能是宮裏那位的人，若是能夠借秦家的手對付他當然是更好。畢竟們現在還不想得罪皇帝陛下。若是想要繞開皇帝對付阮郁之，不是不行，但是很麻煩。

秦梓煦也不是省油的燈，豈會不明白他們的打算？阮郁之心中有些看不起秦梓煦，總覺得秦梓煦如果不是佔了一個好出生的話絕對是樣樣不如自己。且不說秦梓煦是不是真的樣樣不如他，阮郁之不知道的是像秦家這樣的世家，其家主未必是所有子弟中最聰明最有才華的一個，但是卻必定是最能夠為家族考慮也最能夠把握住局勢的那個。就比如，謝家最有才華的人是謝七公子，但是謝家未來的掌舵人卻依然是謝家大公子。只是…這件事原本就是秦家的事。不管藺長風跟阮郁之有什麼仇什麼怨，單憑他們提前告訴了秦家這個消息而不是直接公開，秦家就欠他們一個人。

了眉心，秦梓煦淡淡道：「阮郁之不是問題，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惜兒。」

藺長風揚眉，秦梓煦嘆氣道：「惜兒的真的是……」說到此，秦梓煦突然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旁邊坐著的衛君陌，猶豫了一下方才道：「有些冒昧…不知是否可以請世子妃為惜兒看看？」

如今世子妃的醫在金陵也是有些名氣的，但是秦家卻從未想過請南宮墨看診。因為們很明白，無論是為靖江郡王世子妃還是為星城郡主的南宮墨都不可能隨便出手為人看診。提出這種要求，很大程度上就是對南宮墨份的一種輕視和踐踏。若是心眼小一些的，是要結仇的。由此可見，秦梓煦確實是非常疼秦惜這個親妹妹的，否則以秦梓煦的份和修養絕對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衛君陌冷漠地掃了秦梓煦一眼沒有說話，秦梓煦卻明白這是拒絕了。雖然有些失，卻也並不意外。只得苦笑道：「是在下唐突了。」

接收到南宮墨暗示的目，藺長風只得鼻子乾笑道：「別這麼嚴肅麼…呵呵，君陌，這事兒，其實可以回去跟墨姑娘商量商量吧？」衛君陌神冷漠，顯然不認為這個有什麼好商量的。藺長風嘆氣，「墨姑娘醫高明，你怎麼知道不樂意給秦小姐瞧瞧呢。就算不說救不救人的事，墨姑娘在金陵城裏多兩個朋友總是好的。」

長風公子的神已經如此苦了，衛世子只要眼睛還沒瞎就該知道這到底是誰的意思了。掃了一眼坐在一邊擺弄著跟前的茶杯，若無其事的南宮墨淡淡道：「我會回去跟無瑕商量。」

秦梓煦大喜，「多謝衛世子了。」不管最後星城郡主同意不同意給小妹看病，或者說到底能不能治好，至…總是多了幾分希不是麼？

雙方達了協議，藺長風臉上的笑意也更盛了幾分。好奇地問道：「秦大公子準備怎麼對付阮郁之？」

秦梓煦了額邊的太，道：「區區一個阮郁之並不是什麼事兒，只要惜兒那裏沒有問題，別的事都好辦。至於…他後的人…」秦梓煦出一略帶冷意的笑容，「也不可能不惜代價的保區區一個阮郁之吧？阮郁之還沒那麼重要。」

藺長風點點頭笑道：「秦大公子心中有數便好，不過，切莫要之過急啊。」

秦梓煦笑道：「勸我莫要之過急，倒不像是長風公子的格。」藺長風鼻子不說話了，這當然不是他的意思，不過是南宮墨的意思罷了。阮郁之沒什麼，隨便來個權貴都能死他。但是他後的人卻不好惹，若是因此挑了那位和世家之家的爭鬥…呵呵，那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

「梓煦！」阮郁之匆匆而來，看到坐在涼亭里喝茶的四個人臉有些僵，「你怎麼在這裏？」

秦梓煦挑眉，俊雅的臉上出一恰到好的不解，道：「裏面有點悶，出來氣。郁之怎麼怎麼了？」

阮郁之神稍緩，警惕地看了一眼衛君陌三人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雖然不能確定藺長風和這個姓莫的年到底知不知道他跟羅之間的事，但是阮郁之總覺得這兩個人對他有些不懷好意。雖然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但是阮郁之也知道如果秦梓煦知道了這些事，以他對秦惜的重視絕對不會這麼平靜的。

「既然梓煦覺得悶了，咱們便先走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惜兒。」阮郁之道。一時間他還想不出要怎麼辦才好，但是將秦梓煦和藺長風隔離開來卻是必須的。秦梓煦皺眉，道：「郁之，你今天是怎麼了？如此急躁…見到衛世子也不行禮。」

阮郁之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他素來標榜恭謙有禮，風度偏偏，如此急躁的模樣確實是十分見。

有些不甘願卻無可奈何，阮郁之拱手行禮，「見過衛世子。」

衛君陌抬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算是應下了。阮郁之雖然憋屈卻也無可奈何，衛君陌份比他高，品級比他高，跟皇帝的關係更不是他能夠比擬的。別說衛君陌只是冷淡了，就算衛君陌現在踢他一腳他也只能著。正是這樣的忍耐和屈辱的覺在心中縈繞不去，也就更加堅定了阮郁之想要往上爬的決心。

秦梓煦站起來，道：「既然如此，衛世子，長風公子，在下先告辭了。」

「不送。」藺長風瀟灑地回首笑道。

含笑送兩人遠去，藺長風著下道：「阮郁之慘了。」

「怎麼說？」南宮墨好奇。藺長風道：「你別看秦梓煦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這金陵城裏比他黑的世家公子還真沒幾個。當年咱們一群人打架的時候，這傢伙從來都是在暗地裏使絆子絕對不會自己親自手的。被他整了說不定還要激他呢。」世家公子也不是天生就溫文爾雅的，但年也是有過打群架滾泥的時候。只是有些人漸漸年長變得溫文持重，還有些奇葩變了藺長風。

南宮墨點點頭笑道：「如今謝家不問朝政，秦家也算是金陵世家中執牛耳者了。秦家的大公子怎麼會是簡單的人。不過…秦家也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跟…嗯哼，那位鬧開了吧？」

衛君陌挲著手中的茶杯，淡淡道：「確實不會，但是算計的好的話區區一個阮郁之卻是不算什麼。就怕是……」

南宮墨瞭然，就怕是宮裏那麼也正愁找不到機會向世家發難。一旦秦家了阮郁之，那位只怕也不會客氣。皺了皺眉，「若真是如此，豈不是咱們害了秦家？」阮郁之他們不是對付不了，同樣，他們也是忌憚宮裏那位罷了。現在看來，阮郁之只怕是宮裏那位給太子或者皇長孫準備的人手，了他就算那位不說什麼心裏只怕也是高興不起來的。

衛君陌道：「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不必多想。」皇帝和世家只見的鬥爭已經是避無可避，皇帝眼看著越來越差，就越不會再拖延時間了。

想起宮裏那位，南宮墨也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啊。

秦府

阮郁之跟在秦梓煦後漫步在蜿蜒曲折的游廊中，時不時過往丫頭向兩人行禮問安。今天阮郁之卻沒有如往常一般的笑如春風拂面，溫和的點頭示意。而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就連走在他前面的秦梓煦也能察覺到。秦梓煦回頭瞥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冷意。

阮郁之皺著眉，思索著羅的事。派去的人明明回來複命說羅已經死了，還帶回了一件上的首飾。但是為什麼羅又會在春風閣？還有那個姓莫的年，他到底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只是聽人說起一些風言風語？羅…到底是不是還活著呢？

這些事樁樁件件都在他的心頭上沉甸甸的讓人窒息，一時間他也無法在維持一貫斯文溫雅的表象了。

「大公子，阮公子。」兩個丫頭盈盈一拜，脆聲道。阮郁之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到了秦惜住的惜玉軒。秦梓煦點點頭問道：「四小姐今天可還好？」

丫頭點點頭含笑道：「回大公子，小姐一切安好。中午還多用了半碗粥呢，說是…今天阮公子會來。」

秦惜和阮郁之的關係確實是相當好，在秦惜面前阮郁之從來都是最完的形象。因為秦惜的病，幾乎所有有大夫都覺得活不了幾年，秦家對於這個兒的寵也讓他們放寬了許多約束。捨不得讓秦惜太早婚，但是秦惜又確實喜歡阮郁之，所以秦家家主便同意他們先訂婚。未婚夫妻雖說沒有嚴格限制不許見面，但是如阮郁之這樣的三天兩頭上門探陪伴秦惜也絕對是極為罕見的。若不是阮郁之還住在自己的府里，只怕外人都要以為他贅到秦家了。

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阮郁之對秦惜好，能夠讓秦惜快樂的基礎上。一旦阮郁之做出了什麼傷害或者對不起秦惜的事，秦家人也絕不會客氣的。

聽了丫頭的話，秦梓煦眼神暗了暗沒有說話，直接走了進去。

秦惜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麗子。但是跟南宮墨、朱初喻甚至是樓心月這些金陵有名的不同，秦惜的帶著一種弱不風的孱弱和蒼白。但是又跟喬飛霜的弱不風的弱嫵模樣截然不同。秦惜非常的清瘦蒼白，緻的容沒有毫的，讓人覺得彷彿風一吹就會被颳走了一般。因為胎里就帶著的病，的極為虛弱，就連模樣都看著比實際年紀小一些。雖然已經十八了，但是看上去倒像是個十四五歲的。

兩人進去的時候秦惜正倚坐在榻上看書，其實是握著書看著看著便睡過去了。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才睜開了眼睛，看到秦梓煦頓時展一笑，「大哥，你回來了。郁之，你也來了？」

秦梓煦眼底閃過一憂慮，面上卻淡淡一笑抬手取過手裏的書道：「累了怎麼不去休息？」

秦惜笑道：「沒有，我就是想看看書罷了，誰知道…看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惜兒，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阮郁之殷勤地問道，聲音溫，眼神憐的彷彿眼前的子是他在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人一般。

秦惜搖搖頭笑道：「我沒事，都是老病了。郁之這兩天在忙什麼？」

秦梓煦佔了榻邊上的位置，阮郁之只得坐到了秦惜的對面，道：「沒什麼，左右都是翰林院那些事罷了。好幾天沒來看你，惜兒可是生氣了？」秦惜淺笑道：「我怎麼會那麼小氣？你有事自去忙便是了。」秦梓煦點頭，看著阮郁之道：「惜兒說得不錯。男子漢大丈夫還是當以功名為主。陛下既然有意提升你吏部，這些日子就好好打點，千萬別了什麼出了意外。」

阮郁之有些意外地看了秦梓煦一眼，之前秦梓煦其實一直是不喜歡他太汲汲於名利的。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點讓他多陪陪秦惜。雖然他以不願意將來委屈了秦惜為理由但是秦梓煦總是有些不高興的。如今怎麼……

秦梓煦彷彿沒看見他的神，淡然道：「你若是能夠早些升吏部，秦惜面上也有。」

聞言，阮郁之頓時消去了心中的疑慮，笑道：「梓煦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惜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