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城裏，剛剛掛上去還不到兩個月的將軍府匾額又被摘了下來，重新掛上了靈州府衙的匾額。只是，曾經這府衙中的主人卻依然還是了階下囚。大堂里，單鑫一狼狽地跪倒在地上，看到座上的蕭千夜臉上頓時出狂喜之，「殿下！越郡王殿下救命啊。」

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卻在看到蕭千夜的瞬間到柳暗花明，單鑫忍不住大聲呼起來。

蕭千夜坐在大堂上，看著單鑫狼狽的模樣直皺眉頭。對於如何置單鑫，蕭千夜心中還是有些為難的。如果單鑫之前被叛軍給殺了，他還可以求個讓他風下葬了。甚至就是被南宮墨或者衛君陌給殺了，他都沒什麼可說的，也算是正好解決了他的一個大麻煩。但是如今單鑫還活著，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大麻煩了。

於公，單鑫自然是萬死難贖其罪，蕭千夜就是真腦殘了也知道單鑫該死。但是於私，單鑫又確實是對他忠心耿耿。單鑫是貪的多，但是只要是他的心腹都知道單鑫貪的錢大半還是都送進金陵給他了。若是就這麼毫不留的殺了單鑫，對於那些同樣為他效力為他賣命的人來說卻會顯得他這個主子刻薄寡恩，見死不救。

一時間，蕭千夜甚至有些憾：單鑫為什麼就沒有死了？

南宮墨坐在衛君陌邊，悠然地看著蕭千夜劍眉深鎖的模樣，單鑫當然不會死，單鑫若是死了怎麼看這位皇長孫左右為難？也實在是有些好奇，蕭千夜到底會怎麼選擇？網開一面還是就地決？

「殿下，殿下救命啊。微臣對陛下和殿下忠心耿耿...微臣是被人陷害的啊。」單鑫哭得鼻涕眼淚橫流，再也沒有了半分往日讀書人的清高。

站在旁邊的江從風卻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抬腳就想要踢單鑫，「單大人，你的意思是咱們陷害你？」

單鑫有些畏懼地往一邊了，殷切地著蕭千夜，「河道決堤本是天災，微臣已經竭盡全力了。叛軍之事...原本就是衛軍彈無力造的。叛軍一起，衛軍就潰散的潰散，投降的投降。就是現在...這大堂之上還站著幾個為叛軍助紂為過的將領。殿下，微臣著實是冤枉啊。」

「你！」江從風氣得幾吐。但是武將的口才本就不如文，一時間江從風倒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另外趙飛幾個更是頓時臉蒼白起來。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除非他們立下天大的功績，否則只憑著他們曾經投降過叛軍，他們在軍中的仕途就已經註定了長不了。

見他們如此，單鑫更多了幾分底氣，「求皇長孫明鑒，求皇長孫為微臣做主啊。」

蕭千夜低頭思索著這其中的利弊，單鑫該死他知道，但是...單鑫到底曾經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若是不救未免寒了手下的心。但是如果救了...皇祖父那裏也不好代。

如果蕭千夜是皇帝，單鑫此時早已經人頭落地。可惜，他不是。皇帝不需要黨羽，郡王卻需要。

思索了片刻，蕭千夜抬起頭來看向江從風幾個，問道：「投靠過叛軍？單鑫所言是否屬實？」既然一時無法決斷，蕭千夜決定先將這事兒放一放。

趙飛幾個將領上前跪倒在了地上。江從風皺了皺眉道：「啟稟殿下，雖然江千戶幾位曾經...卻是為勢所迫。何況他們也懸崖勒馬，為咱們保住了數萬兵，這次攻克靈州城也是立下了大功的。還請殿下看在他們......」

「夠了！」蕭千夜沉著臉打斷他的話，沉聲道：「古人有雲「文死諫，武戰死」方為人臣之義，單鑫縱然有罪，但是大節面前卻是寧死不屈。倒是你們幾個武將......」話語中的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請殿下降罪。」趙飛等人頓時面如死灰，滿臉愧地俯首認罪。

「等等。」南宮墨突然出聲道。

蕭千夜微微皺眉，道：「星城郡主，本王正在問案。」

南宮墨微微一笑，道：「正是因為越郡王正在問案，所以，本郡主才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事稟告郡王。」南宮墨手從後的曲憐星手中接過兩封摺子道：「這裏是叛軍將領以及被強迫伍的百姓和軍中士兵的證詞，他們可以證明這幾位將軍當初的行為都是不得已的。而且，他們確實是沒有做過任何危害大夏社稷的事。」看到蕭千夜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南宮墨舉起手中的信函笑道：「另外，這一封是我呈報陛下的時候，陛下批複的摺子，請越郡王過目。」

蕭千夜揮揮手示意邊的隨從過去將摺子取過來。一看兩封摺子，那封所為的證據的摺子也就罷了，但是看到皇帝親筆批的摺子，蕭千夜臉頓時不好看了起來。抬眼看向南宮墨道：「郡主既然有皇祖父親批的摺子，為何不早拿出來？」

南宮墨道：「陛下有旨，如果越郡王行事沒有什麼不妥之，我和世子都不得干涉。」

所以，你是覺得我現在做得不妥了？還是說，專門等著我不妥了你才好看戲？

蕭千夜滿心鬱悶，可惜卻不能朝著南宮墨發。於是只得朝著單鑫發作了，冷聲道：「單鑫貪污職，以致河道決堤，叛軍四起，名不聊生。論罪當斬，即刻解押回京，聽候陛下置。」

「殿...殿下？」單鑫當場嚇得護發抖，趴在地上彈不得。被送進京城聽候陛下發落？那絕對比當場就被斬了更慘。

看著單鑫整個人抖得像篩子，彷彿恨不得當場死了一般，南宮墨挑了挑眉不得不在心中暗嘆皇帝陛下對這些員們造的心理影。

府衙後院裏，長風公子悠閑的喝著茶，朝著天上暖暖的冬日了個懶腰，「彷彿好久沒有如此悠閑了啊。」其實並不久，但是靈州的境況太了，看得久了難免讓人覺得自己時不時在朝不保夕的世。另一邊南宮墨和衛君陌正在對弈，曲憐星站在南宮墨後為兩人端茶遞水。藺長風看看兩人略覺得有些寂寞，「我說...兩位，你們就任由蕭千夜在靈州大展手？現在外面蕭千夜的名聲可好了，我估計...那些靈州的百姓只怕只記得越郡王，完全不記得替他們平的是衛世子你了吧？」

這些日子蕭千夜帶著他自己帶來的那幫人四奔波賑濟安頓災民，對於這些眼看著可能會被凍死死的靈州百姓來說自然是如菩薩下凡一般的人了。這些百姓卻不知道，靈州弄今天這個樣子，蕭千夜不知道要佔幾責任。靈州地江南富庶之地，卻比起別的地方還窮困，不知道單鑫收刮上去的錢，蕭千夜又用了幾？

南宮墨落下一子，淡淡笑道：「長風公子，幸好你沒有朝為。」

「什麼意思？」藺長風不爽地道，雖然他是不太喜歡朝為整天跟那些老學究勾心鬥角啦，但是墨姑娘這麼說分明是看不起他啊。

南宮墨笑道：「朝堂上最忌諱的不是你無能，也不是你太能幹，而是你不會看上司的臉啊。皇帝陛下明擺著是讓越郡王來撈名聲，撈功勞的，你偏要拆他的臺，陛下會高興麼？咱們現在這樣正好輕鬆，所有的事都給蕭千夜去奔波費心，我們只要看著他不返大錯就行了。等回了京城，陛下難道會不領這份麼？更何況，君陌半年之類連升數級，就算把功勞都搶來了，你要陛下怎麼封上？最後，當武將的你在百姓中間要那麼高的聲幹什麼？」

藺長風眨了眨眼睛，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考究？

衛君陌抬起頭來看著南宮墨，手挲了一下的臉頰，顯然是對南宮墨的話很是贊。

藺長風聳聳肩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沒意見，我當然就更沒有意見了。不過...我怎麼就覺得蕭千夜那麼不靠譜呢？」

南宮墨道：「其實，越郡王無論是能力還是才學都不差。他差得...只怕是格。再加上如今太子府的勢，難免有些自陣腳罷了。」藺長風著下，看著衛君陌問道：「如果你是蕭千夜，單鑫的事你會怎麼做？」

衛君陌漠然道：「斬立決。」

藺長風欣地點點頭道：「原來本公子的腦子還是比大多數人好的。」面對蕭千夜，突然有一種濃濃的智商上的優越。

藺長風實在是搞不太明白，蕭千夜將單鑫送回京城候審的意義何在。當然，按長理所蕭千夜的做法才是正常的合理的合法的。但是現在是尋常事後麼？單鑫可是差點搞出民變的人，這種人留他多火一天都是罪惡。別看現在靈州城裏已經恢復了平靜，別的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說不準還躲著多叛軍土匪江洋大盜呢。還有剛剛經歷這麼一場叛，民心惶惶。正常人的思維不都是應該先二話不說斬了單鑫才說。一是給靈州百姓一個代，二是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輩。哪怕只是顯示自己的鐵手腕，殺儆猴呢？這幾天蕭千夜是做得有聲有沒錯，但是遇到的事也不。如果他一開始就亮出刀子，這其中大部分的麻煩都是可以避免的。

旁邊，曲憐星倒是有幾分理解蕭千夜的想法，淺笑道：「藺公子，皇長孫未必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但是他出在那個位置，卻又難免會多想依稀，如此一來便顯得優寡斷了。比如說奴婢，我截然一自然什麼都不怕，若真遇到什麼事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如果我父母親人俱在，家產萬貫甚至還有個夫君兒，那麼就難免會畏首畏尾，裹足不前了。」

藺長風若有所思，「曲姑娘說的，似乎有幾分到底啊。」

衛君陌隨手將旗子拋進棋盒中，淡然道：「蕭千夜不是尋常人。」

尋常人有這樣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蕭千夜為皇長孫依然有這樣普通百姓的弱就不是什麼好事了。一個優寡斷的人，再聰明，在有才華也不適合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皇者，最需要的就是殺伐決絕，乾坤獨斷。

「對了，這幾天沒有見到善嘉縣主。」南宮墨有些好奇地問。同為子，特別還是一個曾經覬覦過衛君陌的子，南宮墨對朱初喻自然難免會多幾分關注。曲憐星笑道：「善嘉縣主似乎不適，留在房裏養傷呢。這兩天靳寨主前來探，善嘉縣主也沒有見。」

「不適？」南宮墨挑眉。

曲憐星想了想，道：「聽說...善嘉縣主邊的丫頭似乎去買過祛除傷痕的葯。昨天早上奴婢無意中在後院遇到善嘉縣主，善嘉縣主雖然及時將臉偏過去了，不過，我好像看到的臉上有一道傷痕。」

「毀容了？」藺長風興緻地道，「誰幹的？不會是靳濯吧？」

曲憐星有些不解地著藺長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靳寨主對善嘉縣主有好，怎麼會毀了的容呢？

藺長風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靳濯倒是真的對朱初喻一往深，但是朱初喻對靳濯可就說不準了。」之前朱初喻對衛君陌的心思可是瞞不過長風公子的，這才幾個月啊。而朱初喻和靳濯的看上去可不短了。朱初喻要真是對靳濯有，又怎麼會想要嫁給衛君陌。雖然說兩人份相差頗遠，但是朱家到底不是那些書香世家高門大戶，門第也沒高到靳濯進不去的地步。

「呵呵，所以，你明白了吧？肯定是靳濯知道朱初喻玩弄他的，一直怒下就把朱初喻給毀容了。毀容這種事，如果不是人乾的，那肯定就是因生恨的男人乾的。」想起朱家大小姐麗的臉上出現一個疤痕，藺大公子就忍不住在心中暗的樂。雖然對一個被毀容了姑娘幸災樂禍難免有些不厚道，但是誰讓朱家大小姐總是一副看不上爾等凡人的高傲模樣？雖然朱初喻掩飾的還算不錯，可惜長風公子的眼力更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