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傷得這麼重？」南宮墨臉有些不好看，沉聲問道。衛君陌的武功修為是知道的，師兄也並非全然沒有自保之力的人。衛君陌能傷得如此重，可見當時的形之艱險。

弦歌公子嘆了口氣，有些歉疚地著自己師妹，「蕭純不知道從哪兒得到咱們進山去了的消息，還沒出來就被一大群人圍殺。能活著出來也算是運氣了。」那可真的是一大群人，弦歌公子不得不承認果然皇室才是真土豪。至如果是江湖中的話，哪怕是他殺了誰全家呢，也沒有人有本事弄出好幾千人來追殺他們。而且，其中武功高強的人也不在數。許多人都以為江湖中人的武功高強，看不上朝廷那堆只會些外功把式的武將。但是皇宮衛甚至是那些王府的親衛卻絕對也是不容小覷的。都說學文武藝，賣於帝王家，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還有一個說法，小於世，大於朝，誰也不敢肯定這些錢權在握的人手裏到底藏著多高手。

「若不是為了救我，衛世子也不會這麼重的傷。」弦歌公子有些不好意思，作為一個兄長對於搶走自家小師妹的男人有著天然的敵意。但是這次，如果沒有衛君陌的拚死相救，說不定他逍遙半世就這麼栽在這落山裏了。比起衛世子的救命之恩，自己平時對他的各種兌好像就顯得有些小肚腸了。

南宮墨看了看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衛君陌，搖搖頭道：「都是自己人，師兄何必說這種客套話。師兄，君陌的傷……」

這種時候弦歌公子自然不會小氣，揮揮手道：「你照顧他休息吧，我去配藥。」如果真的害小師妹變寡婦，師父和師伯肯定會聯手弄死他的！

有弦歌公子出手，南宮墨自然放心了。展一笑道：「辛苦師兄了，師兄的傷不要吧？」

弦歌公子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回到房間里，褪下上的看到衛君陌上的傷，南宮墨也不由得暗暗了口氣。不僅僅是傷，衛君陌上的外傷也頗為可觀。肩膀上，背心上都有重傷，幸好衛君陌及時避開了要害，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就算沒有傷，只是這樣的外傷就足夠一般人躺在床上爬不起來了。衛君陌卻還急匆匆地趕回來嚇走了蕭純等人，沒有出一破綻，就算是此時冷峻的臉上也沒有毫痛苦之，由此可見他出類拔萃的忍耐力。

「疼不疼？」南宮墨低聲問道，不知怎麼地心中有些發堵。嗓子裏好像塞了什麼東西一般，說話都有些艱難。

衛君陌抬頭，著秀眉蹙的俏臉，抬手了的臉頰，低聲道：「我沒事。」

「沒事才怪！」南宮墨手下輕輕一按，衛世子立刻僵了一下，顯然是疼得不起。南宮墨連忙放手，起去找常用的藥箱。衛君陌坐在床上，看著難得一見地有些手忙腳的在房間里翻找著東西，冷峻的臉上出一淡淡地笑意。不一會兒南宮墨邊抱著藥箱過來了，小心地替他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謝謝你，君陌。」南宮墨低聲道。

「謝什麼？」衛君陌淡聲問道。

南宮墨輕嘆道：「若不是為了師兄，你肯定不會傷得這麼重。」以衛君陌的武功，就算是雙拳難敵四手，至逃走是絕不會有問題的。若不是為了同行的弦歌，肯定不會傷這樣。衛君陌道：「他是你師兄不是麼？不必跟我說謝。」

南宮墨莞爾一笑，道：「是。不過，以後自己也要小心，傷得這麼重……」

衛世子道：「不救他他就要死了，如果還有下次，沒有生命危險我就不會出手了。」所以說，衛世子是真的救了弦歌公子的命。

「……」我不是這個意思…師兄，對不住了，希你以後沒有機會再跟君陌一起冒險了吧？

「外傷理完了吧？」門外，傳來弦歌公子的聲音。南宮墨回頭笑道：「師兄，快進來吧。」

進來的不只是弦歌公子還有跟在弦歌公子後的曲憐星，兩人都端著東西。不過弦歌公子手裏端著的是熱氣騰騰地瀰漫著濃郁的藥味的湯藥，而曲憐星手中端著的是蓋得嚴嚴實實的吃食。曲憐星笑道：「奴婢準備了一些吃食，世子和弦歌公子剛剛出來肯定也了。」

衛君陌確實是有些了，但是現在就算曲憐星做的是山珍海味他都沒有胃口了。弦歌公子手裏出來的葯，那味道之奇葩早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接的程度，對此衛世子早已經領教過了。衛世子覺得，他寧願自己上的傷自然癒合，也完全不想請弦歌公子替他開藥。

弦歌公子彷彿沒看到衛世子難看的臉，笑瞇瞇地將葯遞到南宮墨手中道：「讓他喝吧，明天傷就能好個三。」

南宮墨也是學醫的人，自然一聞味道就能夠確定裏面都有些什麼藥材。師兄果然是下了本了。轉將葯碗遞給後坐在床上的衛君陌，完全無視了衛世子拒絕的眼神：為一個男子漢，怕吃藥是不對的。

在妻殷切地眼神下，衛世子只得神僵地接過葯碗，十分乾脆地一仰頭將所有的葯一飲而盡。

「唉？！小心燙……」南宮墨連忙提醒道。弦歌公子當然知道衛世子此舉是為什麼，低咳了一聲笑道：「墨兒放心便是了，好歹也是我端著走了這麼久，能有多燙？」現在這天氣，什麼都冷得快。

作為弦歌公子的小師妹，南宮墨從來不知道自家師兄的葯到底有多難喝。一是因為自己醫也不差，真的生了病自己抓點葯就行了。二是也很傷，自然不到師兄親自熬制的湯藥。最後，就算弦歌公子偶爾為自家師妹熬制湯藥，大多數也還是控制在正常的口味里的。

衛世子冷峻的容不著痕跡的扭曲了片刻又回復了原本的平靜，隨手將葯碗放到床邊的矮幾上，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曲憐星。曲憐星突然福至心靈的領會了衛世子的意思，連忙倒了一杯茶水送上了。放得有些涼的濃茶水總算是將口中那詭異的味道沖淡了一些，衛世子的臉這才好了一點，默默地看了弦歌公子一眼。知道的知道他熬得是療傷的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給的是涮鍋水，那詭異的味道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夠形容的出來的。

事實上，衛世子現在完全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因為他現在一想起剛剛喝進去的藥味就想作嘔。想到此出，衛君陌忍不住端起茶杯又狠狠地灌了一口茶。南宮墨皺了皺眉，手從他手中取過了茶杯，道：「剛剛吃了葯，不適合喝茶。而且還是冷茶。憐星，讓人煮一些能夠補的粥送過來吧。」

「是，郡主。」

曲憐星準備的飯菜很不錯，但是不適合傷得不清的衛君陌吃，於是弦歌公子就坐下來自己吃了。南宮墨坐在床邊，看著弦歌公子用飯，一邊回頭問靠著床休息衛君陌，「落山裏的況如何？」

吃飯的弦歌公子抬起頭來，放下了筷子沉聲道：「不太好。」

南宮墨秀眉微蹙，能讓弦歌公子說出不太好這三個字，那就是真的不好了。弦歌公子道：「那山中的金礦有問題，礦裏本就還有一種毒氣，在裏面待久了就會虛弱，最後慢慢的死去。所以，那落山中的礦工的死亡率本就是一般的礦場的礦工的數十倍。」一般的礦場除了意外事故和累死病死的，其實事故並不多。但是在落山中的礦工，只要在裏面超過了半年，幾乎無一例外的全部患病。所以落山裏才經常需要填補人數。但是這種病並不會傳染，所以即使有人覺得不對勁，也不會在意的。反正他們不愁找不到工人，至於進去的人，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就難了。

南宮墨凝眉道：「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弦歌公子道：「幾個月前，剛剛發生水災的時候天氣尚且炎熱，有個小地方發過不算嚴重的疫病。因為並不是很嚴重，所以很快就被理掉了。但是…那時候落山的礦場里趁著外面水災很多人流離失所，又添了幾百個人。其中…就有染病未愈的。那幾個人進落山之後沒過幾天就死了，落山裏死人是經常的事，本沒有人在意，就隨便扔在了葬崗里。也就是…我那位老友到的那一次。再往後，原本只是時不時有人病重死去的落山，就開始突然間大批大批的人病倒了。我們進去的時候，還剩下的不到一半。」

「師兄可知道是什麼毒和什麼病？」

弦歌公子從袖袋中逃出一塊黑黝黝的石頭放在桌上，道：「這是金礦里的一種伴生的礦石，是什麼東西我要再看看才能確定。不過可以確定，那些礦工生病應該跟這玩意有關。不過，這個好像又有抑制疫病的作用。所以，落山裏患病的人，一旦出來就會死得更快。不過…我們還是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南宮墨垂眸沉了片刻，心中便有了底，「有人逃出來了。」

弦歌公子點點頭，「那些礦工被管得嚴，逃不走沒錯。但是…那些守衛也不是忠心到不要命的。而且，他們距離礦場遠一些，收到的影響也要小得多。據說，況不妙之後就已經有人逃走了。不過他們逃走的方向是平州，而不是靈州。靈州這邊地勢平坦，蕭千夜和蕭純為了不泄消息，佈下了重兵。但是平州那邊，山路崎嶇險絕，想要走出去並不容易，所以並沒有佈置多兵馬。」

南宮墨嘆了口氣，問道：「現在該怎麼辦？」如果那些人沒逃出去還好說，如果逃出去…很難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衛君陌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淡淡道：「呈報陛下，這些事…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決斷的了。」

南宮墨點點頭，道：「你能寫摺子麼？今晚就讓人快馬送回金陵。」有些事是無法代替衛君陌做的，比如說正式上書給皇帝的摺子，除了衛君陌自己誰都寫不了。平時寫給皇帝的信只能算是個人私下的行為，但是如今的事，顯然已經不是私事了。

衛君陌道：「讓危親自將信送去給藺長風，然後護送藺長風親自送信回京。」

「好，我知道了。」

弦歌公子道：「這幾天不要煩我，我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東西。另外…是不是請師伯過來？」南宮墨猶豫了一下，道：「暫時…用不著吧？師兄早已經深得師傅真傳……」雖然師傅醫高明，但是到底年紀已經不小了，肯定比不上他們年輕人，萬一出了什麼事…不管怎麼樣，人都是有私心的。無論如何南宮墨都不喜歡師傅出什麼意外。

弦歌公子想了想道：「也好，不過還是給師伯去一封信提醒他小心一些。丹離平州和靈州可都不遠。」

南宮墨點頭稱是。

小院裏，蕭千夜坐在一邊發獃，蕭純臉鬱地在大廳里走來走去，看到坐在一邊怔怔出神的蕭千夜不由皺起了眉頭道：「千夜，你又什麼打算？」蕭千夜驚醒過來，眼底多了一驚惶不安，「皇叔公，咱們…不如咱們現在給皇祖父上請罪摺子吧？」

「請罪？」蕭純揚眉，不屑地冷笑一聲問道：「本王何罪？」

「這…」蕭千夜道：「可是，這裏的事顯然是瞞不住了，與其讓衛君陌將事捅出去，還不如我自己先向皇祖父請罪，皇祖父…應該會從輕發落的。」

「從輕發落？」蕭純眼神里充滿了嘲弄的意味，「千夜，你是認真的這麼以為麼？就算我那位皇兄肯從輕發落，你覺得…你那兩個兄弟會放過你麼？朝廷的那些權貴會放過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