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寢宮裏，林貴妃有些不安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邊侍候的宮早早得被打發下去了，只留下一盞燭火的寢宮富麗堂皇之餘多了幾分令人不安的幽森。偏殿的窗戶發出一聲輕輕的響，林貴妃心中一驚立刻快步朝偏殿而去。剛踏殿中就看到一黑的南宮墨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郡主？」林貴妃低聲道，星城郡主的模樣讓有幾分不安，「見到陛下了嗎？」

南宮墨轉過來，著林貴妃微微點頭。林貴妃看的神不由也有些慌了，「怎麼？出什麼事了麼？」

南宮墨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陛下那裏只怕......」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貴妃焦急地快步上前，抓住南宮墨的手問道。南宮墨搖搖頭，道：「娘娘，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你...這幾天不要隨便出門，等著...看是皇長孫登基還是別的什麼人吧。您是陛下的貴妃，無論是誰登基，想必也不敢虧待了娘娘。」

林貴妃子一，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柱子，臉蒼白如紙，「到底...到底出什麼事了？」

南宮墨搖搖頭，道：「對了娘娘，陛下這段時間可有給你什麼東西？」林貴妃靠著椅子無力地坐了下來，聽到南宮墨的話疑地搖了搖頭道：「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陛下了，陛下怎麼會...對了，今天早上陛下命人賞賜了各宮東西，說是,太子喪氣宮中嬪妃不得使用明艷喜慶之，所以各宮嬪妃都賞賜了一些肅靜的布匹銀飾玉等。原本我有些奇怪，只當是太子新喪，陛下傷心過度......」

「我可以看看麼？」

「自然可以。」林貴妃道：「郡主跟我來吧。」

林貴妃也沒有召宮來幫忙，親自帶著南宮墨去看皇帝的賞賜。所幸這些東西就放在寢殿裏，倒也不用驚宮中的宮侍。皇帝賞賜的東西，林貴妃一時用不著，但是到底是賜之哪怕只是一些不值錢的銀飾和布匹也要好好收著。林貴妃打開一個紅木箱子，裏面果然整整齊齊的擺著幾匹上號的素雲錦和一些銀飾玉。南宮墨皺著眉頭著眼前的這些東西，沉思了許久方才從袖帶中取出一把黃金打造的鑰匙。目一一在箱子裏的東西上掃過。

「這是？」林貴妃有些驚訝地看著手中的鑰匙。南宮墨挑眉道：「娘娘認識此？」

林貴妃點點頭，道：「早些年我在陛下邊見過。陛下說...這個鑰匙是打開他最重要的東西的。因此平時都隨帶著，但是到底是用來開什麼的，本宮卻並不知曉。」南宮墨並不意外，皇帝那個格林貴妃能夠知道這麼多已經算是真的得皇帝信任了。難怪長平公主會帶來見林貴妃而皇帝最後也讓來找林貴妃了。

「這是陛下給郡主的？」

南宮墨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林貴妃思索了片刻，道：「郡主問我陛下給過我什麼，想必是陛下令你來找本宮的。郡主容我好好想想......」林貴妃走到南宮墨邊蹲下，也跟著一起翻看起箱子裏的東西。其實東西並不太多，大多數都是銀飾也並不貴重。但是太子駕崩皇帝賞賜六宮，這本就不對勁。誰宮裏也不會缺那幾樣素的服飾，何況太子雖是儲君，但是後宮嬪妃都是太子庶母，只要著稍微注意些也就夠了，絕沒有說庶母給嫡子守孝的道理，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所以南宮墨確定，皇帝送給賞賜給林貴妃的東西里肯定藏著什麼。

兩人拿起箱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查看。

「這個！」林貴妃手中握著一個銀鎖道。南宮墨結果銀鎖一看，銀鎖的一側果然有一個鎖孔。南宮墨將金鑰匙剛剛好，喀嚓一聲輕響，銀鎖立刻被打開，裏面果然塞著一張明黃的絹帛。

林貴妃一把握住南宮墨的手，沉聲道：「郡主，本宮不知陛下為何要將這東西放在這裏，但是...這也算是陛下對本宮的信任。本宮也...不枉此生了。這東西，郡主立刻帶出宮去吧，本宮也不想知道裏面有什麼容，也絕不會有人從本宮這裏知道郡主從這裏帶走了這個東西。」

南宮墨著林貴妃，輕聲道：「貴妃娘娘......」

林貴妃麗的容上出一苦地笑意，道：「本宮侍奉陛下的時候年紀尚輕，難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陛下憐我年紀小總是寬容幾分，我卻總是覺得陛下心中只有先皇后，心中耿耿於懷。如今，總算知道除了先皇后，陛下心中至還是信任本宮的，至本宮還是跟別的嬪妃是不一樣的，也就夠了。」

其實說有多皇帝陛下也是沒有的，曾經也是一個驕傲而麗的子。先皇后相貌平平，人老珠黃，卻是青春艾，麗人。年氣盛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自己是特別的。但是結果卻總是讓失的，在皇帝陛下心中後宮佳麗三千的枕畔語也比不上人老珠黃的皇后一句話。怨恨過，傷心過，最後死心了，只想守著自己的兒子就這麼過一輩子，卻不想唯一的兒子早早的夭折。無論如何...除了兒子，陪伴了將近二十年的皇帝陛下依然是才不過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個人，這一生中到底還有過什麼？

「快走吧，別讓你母親擔心了。你放心，後面的事本宮會理我的。」林貴妃淺淺笑道。

著燭下嫣然淺笑的麗子，南宮墨突然覺得這個之前一直印象不太好的子是如此的麗。

「娘娘，保重。」

「郡主保重。」

看著南宮墨的影消失在門口，林貴妃邊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星城郡主，真是個讓人羨慕的子啊。」跟這樣從小養在深閨，十幾歲進宮之後再未踏出過皇宮半步的弱子全然不同。難怪，連陛下也是如此的信任他。陛下...您希臣妾做的事，臣妾一定會做到的。

南宮墨剛剛出了宮門，皇宮裏邊傳來了一陣城中的鐘鳴聲。沒有去數到底是多下鐘聲，如今這皇城之中會再響起喪鐘聲的原因也只剩下那麼一個了。

燕王府里，長平公主依然還沒有睡。只是揮退了下人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喝著濃茶。不知怎麼的，眼皮的跳讓心中到萬分不安：無瑕千萬別出什麼事啊。長平公主有些後悔起將兒媳婦一個人留在宮中了，大衛森嚴，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嗡！嗡......」

長平公主手中的茶杯轟然落地，瓷碎裂綻出清脆的響聲。長平公主怔怔地著空空的右手出神，兩行清淚從眼角劃落下來。

「父皇！」

「公主！」門外的侍們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立刻沖了進來跪了一地，「公主，請公主節哀！」

長平公主定了定神，聲道：「更，本宮要宮。」

「公主三思。」一個嬤嬤連忙道：「公主三思啊，此時真是宵之時，陛下駕崩...必定全城戒嚴，此時...咱們只怕是出不去的。還是等天亮了再...」

長平公主閉了閉眼，沉聲道：「住口！太子大哥剛剛薨逝，各位皇兄和還有皇長孫又不在金陵，本宮為公主，此時不出面更待何時？！」

「是，公主。」

嬤嬤說的果然沒錯，一行人才剛剛出了燕王府大門就被人給攔了下來。整條大街上放眼去佔滿了手握兵的衛，為首的領隊朝長平公主拱手道：「公主，城戒嚴，請公主暫回府中。」

長平公主面如霜，「放肆！父皇駕崩本宮連進宮都不行麼？」

那人道：「正是因為陛下駕崩，朝野外急需安定，才請公主稍安勿躁。請公主放心，皇長孫剛剛奉旨回京。請公主先行回府歇息，明日一早也好進宮祭拜陛下。」

「皇長孫？他回來得倒是快。」長平公主淡聲道。太子薨逝父皇才下令讓蕭千夜回京的。就算蕭千夜真的馬不停蹄地日夜奔走也要明後天才能到。但是現在...長平公主眸中掠過一寒芒：千夜，你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啊！

重新回到燕王府中，長平公主揮退了下人。南宮墨從室里走了出來，「母親。」

看到南宮墨，長平公主的淚水頓時又落了下來，「無瑕，父皇...父皇到底是怎麼了？你，你可見過父皇了？」

南宮墨沉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長平公主連忙問道：「父皇是怎麼去的？當時...當時你可在場？」南宮墨搖頭道：「不，我離開的時候陛下還活著。」長平公主臉一白，道：「難道真的是...千夜？」

南宮墨還是照實說了，「我當時並沒有見到越郡王，但是...我見到平川郡王了。宮中的衛已經全部被他控制了，這些年，平川郡王籠絡了不朝堂外的人。」

「皇叔？！」長平公主愕然道。

南宮墨嘆了口氣，道：「陛下已經寫下了立越郡王為皇太孫的詔書。雖然尚未舉行大殿，但是...從理髮來說，如今陛下和皇太子都不在了，很快，越郡王大概就要登基了。母親，你離開金陵吧。後面大概會很危險。」

金陵

「就算越郡王登基，又能對本宮如何？」長平公主搖頭道，「何況，你們若是不走，母親怎麼能走？」但是衛君陌有朝廷的職在，擅自離開也是大罪。就算是到了幽州也只能姓埋名的過日子。

「平川郡王...知道了君陌的世。」

「什麼？」長平公主臉一白。

「七月七，殺破狼。」

長平公主一把拉住南宮墨道：「墨兒，別管金陵城裏的事了。你立刻去靈州，告訴君陌別回來了。去幽州找三哥。」南宮墨手拍拍長平公主的手背，安道：「母親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平川郡王暫時不敢君陌。」

長平公主有些不信，若不是君陌巧生在了這樣的日子，何須這麼多年的委屈？蕭純之前置之不理，那是因為這天下不是他的。現如今...哪怕他登不上皇位至也會是個實權在握的親王。至於自己那個侄兒，長平公主更沒覺得他會放過君兒。

南宮墨道：「母親放心，我不會拿君陌的姓名開玩笑。若是我們就這樣走了，君陌後半輩子就真的要姓埋名不能見人了。只是...我不放心母親你。」這金陵城中最讓南宮墨擔心的無疑就是長平公主了。

長平公主搖搖頭，道：「傻孩子，他們既然暫時不敢對付君兒，就更不會對本宮出手了。父皇不在了，如果真的是千夜登基...

南宮墨默然，長平公主說得未嘗不是道理，但是卻實在是有些擔心長平公主的安危。

長平公主淺笑道：「現在我若是走了，只會打草驚蛇讓他們更加提防你們的。放心，皇叔我雖然不了解，但是千夜我還是了解幾分的。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好，母親千萬小心。」

一夜之間，彷彿天都突然塌掉了一般。太子薨逝不過才區區數日，連謚號都還來不及上皇帝就又跟著駕崩了。這突如其來的況，震的不只是普通的朝臣們，還有那些原本已經抱團準備跟皇家鬥智斗勇的世家們。皇帝一死，等於許多事都會發生不一樣的變化。棋盤一抹，棋局重開，後面的事，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商議出結果，天剛亮宮中就傳出了陛下的詔。冊封皇長孫越郡王蕭千夜為皇太孫。這是皇帝陛下的最後一道詔書，也就是說在太子薨逝的現在，皇太孫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