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草原上，幽幽的夜空裏滿天繁星，星海彷彿籠罩著無邊的大地一般。寧靜的小湖邊，一簇篝火燃燒的正旺。火堆邊上不遠，兩個人並肩躺在草地上仰天空的星辰。他們後不遠，是一座剛剛搭好了不久的帳篷。

南宮墨靠在衛君陌懷中，聽著草原上的夜風輕輕拂過的聲音，輕聲笑道：「好安靜，好舒服。」

衛君陌低頭看，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任由靠在自己懷中，在抬頭看向漫天的繁星。

南宮墨手指向夜空笑道：「那是北斗星。」

衛君陌收手握住的手拉了回來，南宮墨翻了個與他對，問道：「你說…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個預言，你我今天會是什麼樣子？」

衛君陌垂眸，沉默了片刻道：「遇到無瑕之後，我慶幸有當初的預言。」

如果沒有那段預言，衛君陌或許不會是現在的衛君陌。為長平公主和靖江郡王的子，他或許跟任何一個金陵城中的紈絝沒有什麼不同，或許是個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但是…他不會是二十二歲還沒有婚的人。他永遠也不會等到那個丹城外悠然閑適，做南宮無瑕的子。

「雖然有些不厚道，不過我也這麼想。」南宮墨笑道。

如果沒有那段預言，衛君陌婚的時候才不過十歲。說不定，衛君陌婚的時候，這世上還沒有南宮墨這個人呢。

衛君陌抬手，輕順的秀髮。

「遇到無瑕，是我今生之幸。」

「我亦如此。」

遇到彼此，是他們今生最大的幸運。

「咴咴」原本在不遠吃草的馬兒邁著輕盈的步子跑了過來。南宮墨和衛君陌的馬都是從金陵帶過來的寶馬。特別是衛君陌的馬兒更是跟著他好幾年了，即使是晚上也沒有管它們，直接放著任由它們吃草還是在帳篷附近休息。

衛君陌扶著南宮墨坐起來，沉聲道：「有人來了。」

南宮墨蹙眉，也向馬兒跑回來的方向，「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來？不會是北元人吧？」

衛君陌搖頭，「不像。」

南宮墨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的服，因為確定了要往北元人的地盤去，南宮墨就換下了平時常穿的衫，換上了北元子的服。北元人尚艷，上穿著的便是一件桃紅鑲暗金邊的裝，穿著同的刺繡靴子。一頭秀髮也簡單的紮了幾個細小的辮子，腰間纏著一緻的長鞭，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北元子的英姿颯爽。衛君陌倒是沒有穿北元人的服，而是隨便穿了一中原人的黑勁裝。

他們的外貌，想要扮北元人不費點功夫還不行。不過，在北元的地方扮北元人未必就是方便。他們的打算是扮來北元遊歷的中原人。

北元也市場有中原人出沒，雖然北元和大夏雙方互相敵視，但是只要是有錢賺自然就會有商人的足跡。北元貴族在中原了幾十年，壞病染上了不。綢，茶葉，煙葉，鹽等等，都是北元人喜的商品。而北元草原上雖然產並不富，但是從中原夾帶的黃金，還有各種皮，藥材卻也不。中原也並不是完全止通商，只是查的嚴格一些罷了，卻依然還有許多不怕死的人往關外跑。不僅是北元，還有韃靼，瓦刺等部落也都是經商的好地方不是麼？

兩人剛站起來，就看到一行人騎著馬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看到這邊的火才勒住了韁繩似乎也有些驚訝。猶豫了一下還是策馬過來了。來者一共十來個人，為首的卻是兩男一，一個四十來歲的壯年男子，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男子和一個十多歲打扮的子。後面跟著的十來個人卻都是下人模樣，都穿著尋常的北元人著，卻都是中原人長相。後的馬背上，馬車裏還裝著各種東西，顯然是從中原到北元行商的商隊。

見到衛君陌二人，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那壯年男子方才拱手道：「我等趕路晚了一些，驚擾兩位了。」

南宮墨淡淡一笑道：「不敢，都是出門在外的。」

見到的笑容，那男子也是一愣。他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些世面的人，但是這樣容貌麗，氣質出眾的子卻是鮮見到。自己的兒也算是姿容出眾了，但是在眼前這子面前倒像是牡丹花王和路邊野花的區別了。

一道淡淡地寒意從他面上劃過，男子心中一驚頓時回過神來，笑道：「到底是打擾了。我等想在此留宿不知……」

「隨意。」南宮墨道。

「多謝姑娘。」男子這才朝著後的人揮揮手招呼了一聲。後的隨從立刻開始安頓好了馬匹和貨，在湖邊搭建帳篷安營紮寨，另外有人開始生活在湖邊取水準備做飯。

這些雜事有下人去打理，這三個主子模樣的人卻是無所事事。還是那壯年男子開口笑道：「不知兩位在這塞外是打算去哪兒？我父三人常年在關外行商，倒是十分悉。」

衛君陌垂眸看南宮墨並不說話，南宮墨粲然一笑，道：「我與兄長出門遊歷，想要看看塞外這廣闊天地。聽說橫穿草原可以到更遠的西邊國度去，我兄長也想看看是否能夠從那邊帶些稀罕品回中原來。也不算白跑一趟。這位先生竟是常年在外行商的前輩，倒是還要請老先生指點。」

男子朗聲一笑道：「姑娘客氣了。」雖然眼前這對男穿著都並不起眼，但是只看那男子冷漠矜貴的模樣和子天真爛漫的笑容就知道，想必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知道深淺想要跑出來闖罷了，「只是，這關外可不比關，想要做生意也是危險重重啊。」

南宮墨握著衛君陌的手，笑道：「不怕，我兄長很厲害。」

男子也是常年到走的人，眼也是不差，自然看得出來衛君陌腰間扣著的一柄劍，還有南宮墨腰間的鞭子顯然也不是玩。不由得笑容更甚了幾分，笑道：「兩位若是不嫌棄，咱們正好也要往西走，倒是可以做個伴。」

南宮墨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地看向衛君陌。衛君陌淡淡道：「不必，我們自己走。」南宮墨點頭，回頭對那男子一笑道：「多謝先生好意，我們還是自己走好了。」

見兩人如此乾淨利落的拒絕，男子眼底閃過一放心，也不勉強只是笑了笑。旁邊已經升起了更大的兩堆篝火，一堆是十來個隨從用，另一堆自然是這父三人了。那三人坐在篝火邊上，回頭看向南宮墨二人笑道：「咱們在這裏只怕吵著兩位也睡不著，不如一起過來喝杯酒？」

南宮墨拉了拉衛君陌的袖，做出哀求的表，衛公子冷著臉點了點頭，拉著南宮墨到旁邊坐下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對青年男顯然也對南宮墨二人十分好奇，只是之前父親一直在跟南宮墨說話他們也就沒有開口罷了。此時，見兩人坐了下來，那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還不知道兩位高姓大名呢？」

南宮墨十分大方地笑道：「我宮墨蘭，我兄長宮君清。姑娘，你什麼？」

笑道：「我盧湘湘，這是我大哥盧雲楓，我爹爹，名諱是上啟下臨。」

聞言，那中年男子皺了皺眉，不聲地打量著南宮墨二人，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大夏有什麼姓宮的名門族，一邊笑道：「兩位原來姓宮，不知和安西宮氏有什麼淵源？」

南宮墨搖搖頭道：「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我們是靈州人，與安西隔著千里之遙呢。」

「原來如此，在下見兩位氣質出眾，還以為…見諒。」

南宮墨直道無礙，「盧姑娘和盧公子年紀輕輕就跟著先生出來走商，可比我們有出息多了。在家裏的時候母親就常念叨兄長整天只知道讀書習武，半天不說一句話，將來就是考中了功名只怕也是無濟於事，還不如出來走走開闊眼界呢。」

「令堂高論。」中年男子笑道。再看一眼坐在旁邊的冷峻男子，果真是一言不發只是淡淡地看了「妹妹」一眼，確實是寡言語，不適合在場上的人。

南宮墨笑容可掬地道：「所以啊，我們就一起跑出來了。不玩兒個三年兩載才不要回去。」

盧湘湘看了看南宮墨，好奇道：「宮姑娘的年紀，也該出閣了吧？怎麼還能跑出來玩兒？」

「所以我們才跑出來的呀。」南宮墨笑瞇瞇道：「更何況，我什麼時候婚豈是別人能決定的。就算一輩子也不婚，兄長也會養我的是不是？」旁邊的衛公子深深地了一眼，淡淡地點了下頭。

那位陸公子倒是有些不贊同地道：「宮公子這般溺妹妹，豈不是反倒害了令妹？」

「不許你說我兄長！」南宮墨不悅地瞪眼，狠狠地瞪著盧雲楓道：「兄長對我最好了，不許你說他壞話！」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盧湘湘和盧雲楓沒有注意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的父親眼中更多了幾分放鬆和笑意，看南宮墨二人的目也更多了幾分和氣。

一個高傲不知世的公子和一個驕縱無禮的姑娘，確實是不容易引起別人的警惕不是麼？

最後還是跟對方不歡而散，南宮墨氣嘟嘟地拉著「兄長」回另一邊自己的帳篷了。一進了帳篷，還沒點燈南宮墨就到腰間被一雙手地扣住了，微熱的吐息落在脖子上讓有些難，「別鬧。」

「兄長？嗯？」衛公子的聲音低低地從後傳來。

南宮墨無奈，轉過靠近他懷裏，低聲道：「這樣不容易惹人懷疑麼？你別忘了，關外可能有很多宮馭宸的人。」

衛公子輕哼一聲，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是那麼的滿意。南宮墨嘆氣，「好啦，我覺得這幾個人有些古怪，兄妹相稱跟著他們比較容易一些。」當然不能說只是一時興起。

「比如？」

「比如，那個盧啟臨可能會想要召你當婿。」南宮墨趴在他口，低聲嗤笑道。

腰間的手又是一，南宮墨眨眼，「或者，招我當兒……」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狠狠地穩住了。直到南宮墨有些不過氣來，才連忙推開他低聲道：「別鬧，再鬧下去會被人懷疑的。」衛公子這才慢慢放開，輕聲道：「無瑕，我不高興。」

南宮墨一邊點燃帳篷里的燭火，一邊聳聳肩道：「知道，我也是隨口一說嘛。」

「所以，回去以後你要補償我。」

「……」可以當我什麼都沒說嗎？

第二天一早，雙方人馬都起收拾瞭然後準備上路。雙方果然是走的同樣的方向，南宮墨二人輕裝簡行自然快一些，不過出發一會兒就將那一行人甩開了。但是到了中午用膳的時候，又被跟上了。看到兩個正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旁邊將要熄滅的篝火邊上還放著沒吃完的野味以及一堆明顯是從關帶來的水果的兩個人，行商的眾人都忍不住了角。他們一路上辛辛苦苦地趕路，人家一路上慢悠悠地邊走邊玩兒，居然還走在他們前面。

看到他們過來，南宮墨兩人坐起來挑了挑眉。

「宮姑娘，你們還在這裏？」盧湘湘翻下馬，有些歡喜地問道。

南宮墨懶洋洋地道：「我們不趕路啊，覺得哪兒好玩就多待一會兒。」

盧啟臨也過來，搖了搖頭道：「兩位，你們這樣只怕走不到北元人聚居的地方，乾糧就要吃完了。而且，你們還帶著這些…本放不了兩天。」果然是不懂事的富家公子小姐啊。南宮墨依然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不怕，我兄長會打獵。」

盧湘湘也似乎看不下去了，搖頭道：「再往西走可就沒有這麼多水源了，打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們只有兩個人，萬一遇到狼群什麼的…宮姑娘，宮公子，你們還是跟咱們一起走吧，人多也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