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王允謀
偌大的公堂之中,戰列著一隊隊手持兵的甲士,目銳利地盯著這數十位大臣,殺氣騰騰,讓這些大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整個公堂上,只聽見那三個挨打之人的慘聲。這一頓刑罰,其實很快便執行完畢了,可是在這些大臣心中,仿佛已經過了許久一般,尤其在差役將已經疼暈過去的三人重新扶起來的時候,看著他們那上的傷痕,所有大臣都渾微微抖起來。
和他們相反的是,跪在公堂上的這些前來告狀的農戶,一個個都是欣喜異常,隻覺得自己終於看到了冤的希。
大臣們用充滿憤怒和驚恐的眼神,看著滿寵,滿寵卻視而不見,他看著下面跪著的農戶們,開口問了起來。
“你等有何冤,直管訴來。”
不等農戶們說話,其中一個大臣,壯起了膽子,站出來道:“令,我等同朝為臣,雖不知今日你因何事,要將我等傳喚至此,可縱然你要審案,也該給我等看坐才是。”
有了這人出頭,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
“不錯不錯,理當看座。”
“這是朝廷法度,令,你可不能輕廢。”
滿寵斜眼看了看他們,冷笑一聲:“你等乃是被告,依照朝廷律例,公堂之上,原告,被告,無論何等份,都只有跪著,縱然有功名在,也最多可以免跪,即便是皇親國戚親臨,在此地也只有我滿某人的位置,沒有你等的坐席。”
“你……”那人正要辯駁,卻被邊的其他人拉了回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滿寵仗著陛下的信任,胡作非為,我等不必與他強鬥,且看如何審案,事後再與他算帳不遲。”
這些人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見到這個“大”,氣勢如此強悍,這些農戶們個個都來了神,你一言我一語,便將事的原委,統統說了出來。
皇宮的宮道之上,廷尉鍾繇,神張地小跑著,烈日當頭,他很快便是滿頭大汗,可鍾繇仿佛毫不覺。
他一路來到了書房門口,龔三兒正要阻攔,卻正遇到荀彧走出門來。
荀彧見到了鍾繇行匆匆的模樣,不由詫異:“元常,何事如此驚慌。”
鍾繇顧不得去自己額頭的汗水,一臉焦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啪……”
曹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面帶驚喜之。
“好啊,好個滿寵,正給了我等一個絕妙的良機啊。”
一旁的程昱略有微怒:“這滿寵當真是膽大包天,區區一個令,只因幾個刁民之控訴,便敢抓捕朝中數十名員,還在公堂之上,對他們直接用刑,這些人俱是我士族中頗有頭面之人,他如此暴行事,豈不要惹得天怒人怨?”
郭嘉笑道:“劉赫麾下,有這等酷吏,豈非正合我軍之意?”
“奉孝說得好。”曹喜道:“據回報,滿寵已將這數十人悉數定罪,說他們欺百姓,殺害人命,稅抗法,罪當抄家,他已先斬後奏,將這些人全部下獄,同時上奏朝廷,準備將他們問斬。”
戲忠皺眉道:“隻恐劉赫未必會批準。”
曹搖了搖頭:“志才啊,你是太不了解那劉赫了。”
他站起來,走到了大堂中央:“這劉赫向來與士族不和,尤其他此次賦稅改製,可謂將豪門大族,得罪了個乾乾淨淨,若不是他創辦太學,出了那雕版印刻的紙質書籍,惹得天下士子紛紛前往相求,只怕他治下各地的士族豪門,都要逃至我等勢力范圍之中。”
“此次,這數十家族,對賦稅改製一事,奉違,我料定,此事絕不在數,只是這數十家被抓住罷了。以劉赫格,定會對他們嚴加懲治,以達到殺給猴看之目的。滿寵此舉,雖是嚴酷,有失仁義,且有越權之嫌,可劉赫非但不會責罰,只怕還會大為讚賞。”
他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從外面跑了進來。
“報……主公,暗探傳回消息,尚書令荀彧,廷尉鍾繇,將滿寵一事,匆忙稟報給了對外宣稱在閉關禱告天地,祈求風調雨順的劉赫,隨後,涉案之人,共計員三十一人,其余大族家主十七人,全部問斬,四十八家族,一律抄家發配,滿寵因此功勳,被遷為廷尉正,協助鍾繇理廷尉府衙公務,還得到綢五百匹的賞賜。”
“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這劉赫當真是自尋死路。如此一來,他還能不人心盡失?”
曹大喜過。
郭嘉上前一步,說道:“主公,此事對於我等而言,其利並不只在於此。”
“哦?奉孝有何高見?”
郭嘉笑道:“孫堅,劉備二人,對於和我軍結盟一事,雖然暗中應允,可他們並不願意公然與劉赫做對,這本是存了牆頭草的心思,一來為萬一聯軍戰敗做好後路,二來,則是因為他們向來臣服,如今公然反叛,並無正當理由。”
曹眼睛一亮:“奉孝的意思是……此事,便是他們反對劉赫的旗幟?”
“不錯。主公豈不知,有一個詞,名曰‘清君側’?”
,剛剛進宮探過貂蟬的王允,一路走出宮外,正要踏上馬車回府,這聽得後有人喚他,便回頭看去。
“哦?楊太尉,您可是見啊,今日怎得有空宮?”
來者正是太尉楊彪,他這些年在朝中已是半退狀態,每每上朝,也極奏本,而且時不時便告病請假,不過他所在的弘農楊氏,卻沒有毫衰弱,族中子弟,還有不門生故吏,都被陸續舉薦朝為,其中不人都已居要職。
縱然外面很多人,都覺得弘農楊氏勢力大減,太原王氏風頭正勁,可王允卻很清楚,自己這些年運作之下,雖然令家族聲大漲,然而弘農楊氏,當年和汝南袁氏,領袖士族數十年,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楊彪越是這般低調行事,王允越是不敢大意。
楊彪走下馬車,主對他拱手作揖,臉上堆滿了和煦的笑容。
“呵呵,王司徒向來見,隻怪老夫這子骨太弱,若非陛下聖恩照拂,命華佗神醫,還有新來的那位張機神醫,為老夫調養,只怕老夫現在早已油盡燈枯啊。不像王司徒,年過六旬,卻是康健,實在令老夫羨慕得很吶。”
他一上來就是一番恭維的話,王允聽了,心中直泛冷笑,不過對方如此有禮,他也自然要以禮相待才是。
“楊太尉過謙了,老夫看你氣定神閑,面紅潤,乃是長命百歲之像啊。”
“承蒙司徒吉言了,老夫在此謝過。”
楊彪道謝一聲,隨後看了看宮門,說道:“司徒可是宮去探淑貴妃?”
“不錯,老夫的外孫和外孫,生辰將近,故此宮,與娘娘商議一番,今年該準備何等禮。”
“哦?是麼?”楊彪頗有深意地一笑。
王允不等他發問,便反問了一句:“太尉近年來極出府走,如今陛下在塔祝禱天地,不在宮,不知忽然宮,所為何事?”楊彪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捋著胡須,說道:“啊,倒也無甚要事。只是陛下在塔之前,曾經和老臣提起過這太學之事。他說雖然今年又在長安、晉、鄴城、涿縣興辦四所學,然所能容納之學子,總共不過六七萬之數,便已是極限。眼下朝廷治理各地,有人口兩千五六百萬,適齡學子不下數百萬之多,太學和學,終究還是杯水車薪。”
王允一聽,心中一,忙問道:“那陛下聖意如何?”
“陛下有意將學開辦到各郡,乃至各縣之中,只是此事若要辦,須耗費錢財不知幾千萬萬之巨,還要良師不下萬人,數年之間,幾無可能辦。老夫思來想去,稍有所得,特地宮,想與尚書令和司隸校尉,商議一二。”
“哦?”王允的子,不由自主地朝著楊彪邊靠近了幾分。
“不知太尉有何良策,以助陛下就如此功偉業?”
楊彪看了他一眼,角微微一揚:“你我為士族豪門一員,自然也當為士族所計。太學學興辦,雖然對我族子弟求學、出仕,多有便利,那紙質書籍之,更是令人難以拒絕,然如此一來,尋常百姓,乃至販夫走卒之子,便可與我士族子弟,同窗就學,同朝為,實在有些不統。只是此乃陛下大力推行,大勢所趨,我等臣子,只能順勢而為。不過麼……”
他話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王允有些著急起來:“不過什麼?楊太尉莫要賣關子了,快快說來。”
楊彪這才繼續說下去:“不過麼,朝廷既然無力招收天下學子,那也就意味著,普天之下,超過九的適齡學子,依然要另尋求學之。雖說許多小民百姓,尚未意識到要讓子求學,可這終究是早晚之事,何況即便眼下,太學和四學,前來應召卻落榜,無緣就讀者,便已超十萬之數,這些人學業何就,又如何能走上仕途,王司徒是聰明人,還需要老夫多言麼?”
王允聽了,雙眼直放芒:“太尉的意思是,將這些人都招攬到麾下,悉心培養,日後便可為我等家族的門生,從而鞏固家族在朝中的地位?”
“呵呵,司徒大人心中既然清楚,又何必多問呢?我等家族,在大漢朝堂上,屹立百年不倒,所依仗的,無非兩者罷了。一是在士林、文壇中之聲,二便是族門生繁多,遍布朝野外,一呼百應。眼下這大好機會,即可幫朝廷解決難題,更有利於家族,何樂而不為?”
王允連連拍手:“妙,真是妙極,太尉不愧是士族領袖,名不虛傳,老夫佩服,佩服啊。”
“好了,老夫還要宮去見尚書令和司隸校尉,就不多打擾了,司徒自便。”
楊彪說完,拱手拜別,轉走了宮門。
王允看著他的背影,眼中芒閃爍:“老東西,在我面前炫耀這天大的功勞。哼哼,這功勞我雖然沾不上了,不過麼,論及興辦學院,搶奪天下士子之心,我太原王氏,卻未必會落後於你弘農楊氏……”
當天夜裡,王允書房之中,群臣齊聚,不人都是義憤填膺。
“司徒,那滿寵著實可恨,微末小吏,竟敢如此膽大妄為,您無論如何,也要為那些冤屈的臣工們,出一口惡氣啊。”
“是啊,縱然那些人稍有過錯,卻也罪不至死啊。那滿寵一心要將他們定下死罪,故意趁陛下塔祝禱時,混淆視聽,誇大其詞,害了這四十余家族,上下幾千口人的命,我大漢向以忠孝仁義治天下,豈容這等惡吏橫行無忌?”
“我等願聯名上書,彈劾滿寵,還請司徒做主。”
“請司徒做主。”
王允看著這些人,卻是嗤笑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你等想要步他們後塵,便隻管上奏去吧,可別拉老夫下水。”
“這……”大臣們面面相覷,一臉莫名:“司徒,這是何意?”
王允不無譏諷地說道:“你們也都是飽學之士,莫非就沒看出,那滿寵此番作為,分明是得了陛下授意,陛下事後對他如此嘉許,足以表明天子之態度。這田賦改製一事,也是板上釘釘——明擺著了,偏偏有人要自己往槍口上撞,還做得如此明目張膽,毫不避諱,簡直愚蠢到家,便是死了也是活該。”
他這一番話,頗有些怨恨他們不爭氣的意味,眾臣聽了,都面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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