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智退劉備

歷城，這是一座位於青州、兗州和冀州三州界的城池，歸屬青州濟南郡所轄，往北可如冀州，往南便是兗州，乃是十分重要的一戰略要道。不過，也只有當初袁紹曾經派兵侵青州之時，這歷城曾為冀州和青州雙方爭奪激戰，自袁紹為當今天子劉赫所敗後，青州一直十分安穩，歷城這個戰略要塞，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場，而是漸漸為了一個商旅來往，出冀、兗二州，或前往、長安的一中轉樞紐，這些年來也變得十分繁榮起來。

不過，這一座繁華的城池，近幾月來，卻忽然駐了一支大軍，大軍一進來，便封閉四門，斷絕了所有人的出，使得商隊們隻得繞道而行。

城中最大的一座建築中，劉備正與田、審配商議軍務，卻見薑桓匆匆走了進來。

“大哥，三弟，二位軍師。”

劉備見到他，忙招呼他坐了下來：“怎麼樣，可曾探聽到什麼消息？”

薑桓喝了一口水，說道：“不出軍師所料，曹、孫堅兩方兵馬，盡皆戰敗。安城一戰，曹損兵折將，麾下大將典韋被天子親手擊敗俘獲，多虧夏侯惇及時奪取慎城，曹孟德逃往慎，與夏侯惇數萬大軍合兵一，重振軍威，暫時得以自保。”

“至於合一戰，則更為慘烈，孫策中了埋伏，傷不輕，險些喪命。徐盛、全琮戰死，孫堅已然攻城門，卻被神虎騎突襲後方，使得軍心大，被牽招、徐晃立地反擊。江東兵馬丟盔棄甲，損失兩萬余人。”

“好，好啊。”劉備喜形於。

一旁的張飛有些詫異道：“大哥，雖說小弟向來不喜那曹賊和孫堅小兒，可他們如今終究是咱們盟友，大哥何故對他們戰敗的消息，如此歡喜？”

“額……哈哈哈……”劉備、薑桓等人，哄然大笑起來。

“三弟啊三弟，你莫非忘了，我等雖暫與此二人結盟，可他們終究是朝廷反賊，漢室逆臣，他們戰敗，自然是朝廷取勝，我等清君側，乃是為了匡扶朝綱，並非造逆，對賊臣戰敗，如何能夠不歡喜？”

張飛一聽，也明白了過來：“啊，是了是了，小弟糊塗了，原該如此，值得高興，值得高興啊，嘿嘿。”

薑桓問道：“既然他們兩方都敗了，那接下來，也該到我軍出擊了。”

“那是自然。”

劉備應了一聲，便看向了田和審配：“不知二位軍師以為，我軍眼下該當先攻何？”

田不假思索道：“我軍所圖者，並非顛覆朝廷，而在於激起天子重視，如今天子在豫州，駕親征，我等自然也該當向南征戰，方能盡快面見聖駕，獻上忠言。”

劉備聞言，頻頻頷首：“嗯……元皓言之有理。如今兗州兵馬，多數都調去與曹作戰，我軍此時南下，定可勢如破竹，震驚朝野，如此，天子定會親自前來問罪，那時再好好向陛下諫言，當可奏效。”

他這番話，言之鑿鑿，真意切，一派為了漢室江山，舍生忘死的模樣，儼然是個絕世無匹的忠臣。

薑桓聽得十分容：“大哥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當今天子乃是千古罕見之明君，只是一時為臣蒙蔽，行事又之過急，大哥以皇兄之尊，親往勸諫，定可令陛下棄惡從善，則社稷幸甚，蒼生幸甚。”

“報……”

泰山郡太守府中，一名士兵倉皇跑了過來。

泰山太守，正是上黨趙氏的長子趙瑾，也就是前不久剛剛戰死的鄧遠的夫人趙瑛的長兄。

趙瑾如今已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蓄起了二尺胡須，儒雅之中多了幾分幹練，他此刻正與另一名中年男子下棋，此人便是陳宮。

劉赫當時得知劉備即將與曹聯手後，便將陳宮調任青州樂安郡太守，只是他和徐庶一樣，還沒來得及上任，劉備就已率軍駐扎青州，奪取了青州的掌控權，因此陳宮隻得暫時退往臨近的泰山郡。

趙瑾抬眼看了看來人，不不慢地再落一子：“何事如此驚慌？”

這小卒臉蒼白，顯得十分驚慌：“報……報太守……劉備率軍十……十……十五萬，已然開到了城外不足三……三十裡……”

“嗯？”趙瑾正準備再次落下的棋子，就此懸在了半空中。

“劉備攻了我泰山郡？”

對面的陳宮說道：“這劉備以‘清君側’之名起兵之後，一直屯兵歷城，曹、孫堅二人，與朝廷兵馬鬥得難分難解，他也不曾過分毫，原以為他是要坐山觀虎鬥，此時忽然來攻，而且不去冀州，卻來我兗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錯，趙某原以為那劉備心懷叵測，即便進兵，也是要遠離朝廷的豫州大軍，只會前往冀州攻城掠地，擴充勢力。為此，我還專門在給陛下的奏章之外，又給現任冀州刺史的崔軍師的兄長，崔符平修書一封，提醒他多加防備，卻不想劉備還是衝我泰山郡來了。”

趙瑾也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卻並沒有太過驚慌。

陳宮捋了捋胡須，雙眼盯著棋盤，目不斜視：“來就來吧，既來之，則安之，他兵馬雖眾，難道還能吃了你我麼？”

趙瑾看著他，有些無奈道：“公臺啊，你到底有沒有退敵之策啊？我一介文，既不懂軍略，又不會武藝，城中守軍不過萬余，半個月前還被你借去三千人馬，說要給你搬家之用，你可無論如何也要想出一條妙計來才行。”

“哈哈，你啊你，堂堂一郡太守，還算這三千人馬的小帳。放心，我盤算過了，那三千人，今日也該有消息了。”

陳宮卻不答話，而是取過一枚棋子，思慮再三，落到了一角。

“哈哈哈……你這一局又輸了。”

趙瑾看了看棋局：“得，論棋藝，我可不如你，輸便輸了吧。公臺，看你神，似乎已是竹在，有何良策，可否說與我聽聽，也好讓我安心嘛。”

陳宮從容不迫地看著他，笑道：“子瑜放心，我自有退兵之法，保你這泰山郡無恙就是。”

“哦，果真？”

“呵呵，我何必誆騙於你？走，一同上城樓去。”

兩人當即出了府衙，上戰馬，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沒過多久，劉備大軍，便已來到城外。

“趙太守何在？”劉備抱拳高呼。

趙瑾上前一步，回敬道：“趙某在此。劉使君，你我多年不見，憶往昔上黨之時，共同抗敵，為國效命，我趙氏一族，多蒙使君照拂教誨，不想如今使君卻了朝廷叛逆，當真世事難料。”

劉備卻道：“太守此言差矣。備此番興兵，非為個人榮辱，只因荀彧、錢理等人，趁陛下閉關之際，專權謀政，指使酷吏滿寵，殘害士族，以嚴刑峻法，荼毒百姓，短短數月之間，竟然將二百余戶士族大家，滿門誅殺，前不久，滿寵假借陛下命其巡視地方，整頓治安之際，又將冀、並之地合計八十余戶大族，悉數抄家，且將他們首級，懸掛與各地城門之外，曝於荒野，縱是老婦孺，也要流放他鄉，如此暴之舉，既有違聖人之道，更與我大漢以仁義治國之理念大相徑庭。”

“這般行徑，必然要惹得天怒人怨，百姓離心，陛下多年來一直對世家大族，多有見，如今為賊臣所欺，犯下大錯，備為漢室宗親，多承陛下提攜，方有今日，怎敢不殫竭慮，匡扶社稷？陛下既然有錯，我等臣子，理當善為勸諫，方是盡忠之道。”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後的諸多將領，包括田、審配、陳登，也都頻頻頷首，而趙瑾等人雖然並不讚同，卻也一時沒有反駁，只是低頭不語。

劉備歎息一聲，面痛苦糾結之。

“今日備不得已而行兵諫之法，實乃無奈之舉，只要陛下能夠罷黜臣，下罪己詔書，備即刻退兵，並親往，負荊請罪，哪怕要凌遲死，碎骨，只要對漢室江山有益，備也絕不退。”

趙瑾聞言，微微皺眉，他輕聲對邊陳宮說道：“這劉備言辭懇切，聲並茂，實在不像是虛假意之徒。再加上他不去襲冀州，而要來我泰山郡，莫誒果然如他所說，只是為了見陛下一面，加以勸諫？”

陳宮卻冷笑道：“子瑜怎得如此輕信他人？這劉備相貌忠厚，心狡詐，自古大似忠之輩，無有出其右者，否則何至於連陛下也被其誆騙多年？”

“那……眼下該當如何應對？”

陳宮擺了擺手：“不必憂慮，這劉備雖然兵勢強盛，卻有一致命弱點。”

趙瑾一聽，頓時來來興趣：“什麼弱點，且說與我聽聽。”“呵呵，天機不可泄，子瑜且看好便是。”

陳宮留下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下了城樓，隨後又打開城門，他隻一人走了出去。

“誒……公臺……”趙瑾急之下，見呼喊陳宮而不得，便自己也跑了下去。

兩人並肩而立，與劉備相隔僅三四十步。

“備見過二位先生。”劉備再次拱手，趙瑾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使君不必多禮了，我二人奉命鎮守泰山郡，使君所言雖然有些道理，然我二人負使命，絕不能放你城。”

這時張飛嚷嚷開了：“誰要你們放了？待俺老張率軍殺進城去，哪裡還要這許多舌。”

“翼德住口，再敢胡言，你便自己先回徐州去。”

劉備厲聲呵斥了一句，張飛急忙閉口不言。

“我這三弟魯莽，還請二位莫怪。”劉備再次行禮。

“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我二人不避斧鉞，匹馬出城來見使君，便是念及使君宗親脈，給使君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使君即刻退兵，我二人定向天子奏明，絕不追究使君之罪，如何？”

劉備聞言，看著陳宮，說道：“公臺一片好意，備銘五。不過為我大漢社稷與天下萬民計，備此次勢在必行。如今曹、孫兩家已為陛下所敗，備此刻進兵，斷不會傷及朝廷大軍之本，只求能與陛下一見，二位何必阻攔？”

“哼，說得好聽。”趙瑾冷哼道：“曹、孫堅二賊雖敗，卻未傷元氣，你大軍南下，此二人必然卷土重來，屆時三面夾擊，陛下恐要遭你等毒手。而諸位皇子皆年，那時你這位當朝皇兄，攜大勝之威，兵臨，哼哼，朝廷還不了你掌中之？”

“大膽，我大哥一片丹心，你等怎敢如此汙蔑於他？”

薑桓和張飛同時出言怒斥，趙瑾卻只是冷冷瞥了他們一眼，並未將二人放在眼中，張飛登時然大怒，正發作，卻被劉備再次強行摁下。

劉備盯著趙瑾和陳宮，臉之中依舊充滿了懇求和悲切：“二位當真不肯放我過去？二位先生都是當世大才，朝廷肱骨，既然朝中出了佞之輩，備不求二位與備一道面見天子諫言，只求將我大軍放行，日後有任何罪責，備一力承擔，如何？”

“足下說得倒是容易。”陳宮面不屑，不過隨即又語氣一轉。

“要我二人讓路，卻也並非無有辦法。除非使君解去甲胄，遣散大軍，隻城，再由我等將你押解去見陛下，陛下寬仁民，或可贖去你的罪責，日後我等再同心協力，為朝廷效命，豈不哉？”

劉備臉微微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不再繼續回答二人的話，而是直接說道：“如此說來，二位是鐵了心要與備一戰了？”

趙瑾上前一步道：“趙某無心與劉刺史做對，倒是劉刺史喜歡與我等作對，如若使君當真非要強攻城池，趙某雖然不才，卻也當與泰山郡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