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王遲暮

劉赫急匆匆朝著馬廄一路小跑過去，以至於差點被絆倒。黑王自在狼調縣時，就一直與戰馬圈養在一，甚至於都沒有使用籠子將其關押，而是直接散養在偌大的馬場或馬廄之中，任憑它在諸多戰馬之中肆意穿梭，哪怕時不時難免會有幾匹倒霉的家夥被它咬死，劉赫也沒有因此而改變這種飼養方法。

“吼……嗷嗚……”

“希律律……”

還沒到馬廄之時，劉赫就已經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兩種吼聲。

“陛下，小臣該死，沒能看顧好黑王與戰馬，以至於令其與一匹剛剛從涼州馬場進貢來的戰馬發生衝突，小臣罪該萬死……”

趙昌跟在劉赫後，滿臉惶恐之。

張勇勸了他一句：“好了，興明，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些過去，看看再說。”

終於來到了馬廄中，映眼簾的，卻是一幕奇異景象。

黑王依舊是那般威風凜凜的模樣，那龐大的軀，線條十分明朗的四肢，依舊渾散發出來的暴氣息，無不在向人彰顯著自己萬之王的地位與實力。

然而，與之不相匹配的是，在他上，卻有著幾道淋淋的咬痕，盡管並不嚴重，卻也是極為罕見了，要知道，黑王做劉赫坐騎這麼多年，上傷極。

最奇異的是，在黑王面前，讓他嚴陣以待的敵人，卻是一匹馬。

這匹馬，通烏黑，發十分亮，單論型，無論是個頭還是渾的，也都並不出眾，只是一對眼皮的下方，各有一條淡淡的金紋路，顯得有些特別。

最關鍵的是，一匹馬，對著黑王這樣的稀世猛，非但沒有膽怯，反而齜牙咧，一副隨時要跟黑王廝殺的模樣，而且它的馬之上，還明顯能見到幾黑的發，以及一些跡。

“什麼況？”朱燁有些發蒙：“黑王讓一匹馬給欺負了？我是不是眼睛出病了？”

趙昌也是一臉無奈：“回五將軍，您沒看錯。黑王跟這匹馬已經鬥了快兩刻鍾了，往日黑王在馬廄之中，一直都是唯我獨尊，可偏偏今日……”

劉赫沉著臉問道：“將事原委，仔細說來。”

“是是是。”趙昌忙不迭回稟：“此馬乃是半個月之前，從涼州的馬場送來的，據說是漢馬與烏孫馬雜的後代，其父母本就是難得的寶馬，再由馬令等人心培育，極為不凡……”

“這些就不必多說了，就說他們為何會打起來。”劉赫有些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

趙昌額頭冷汗直流，卻顧不得去拭。

“回……回稟陛下，此馬在三天前，從送到了虎牢關，便養在關的馬廄，今日，黑王用過午飯之後，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暴無比，在馬廄中四狂奔，不多時，就咬死了二十多匹戰馬。原本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是待他來到眼前這片馬廄時，這匹戰馬卻是忽然掙了束縛，直接攔在了黑王的面前，大有要阻止其繼續撕咬其余戰馬之意。”

關羽捋著長髯：“黑王堪稱中王者，不論是在馬廄，還是在野外狩獵，抑或戰場廝殺，何曾有過敵手？被一匹馬擋住去路，想必是惱怒非常，因此便撲上去想要將此馬咬死。”

“是是是，關將軍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趙昌吞了吞口水。

他是最清楚黑王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的，這頭黑虎，跟隨陛下將近二十年，不知經歷過多次生死大戰，黑王更是幾度救過陛下的命，天子從未將他看作是一頭畜生，而是與兄弟無異。

如果黑王出了什麼意外，自己雖然是天子的同鄉發小，多年來養育黑王和戰馬，也是功勞不小，可只怕也依然難逃一死。

劉赫搖了搖頭：“不對勁……黑王平日裡雖然偶爾也會逞兇，可每次不過也只是咬死幾匹馬，借以在馬廄之中立威而已，今日莫名發狠，一口氣咬死二十幾匹馬，這麼多年來，從未發生過這等怪事，到底原因何在？”

他並沒有急著人上前分開黑王和那匹奇怪的戰馬，他了解黑王的格，一旦黑王了真格的，那必然要與敵人不死不休，絕不是輕易能夠分得開的。

這時，黑王似乎也應到了自己主人的到來，扭過頭看了劉赫一眼，劉赫似乎能覺到，黑王在看到自己時，仿佛帶著幾分驚喜。

隨後，黑王再次轉過頭去，猛然咆哮一聲，便朝著那匹馬撲了上去。“希律律……”那戰馬四蹄一跺，居然向後跳了回去，躲開黑王一撲，隨後驟然起，前蹄狠狠踢了過來。

“嗷嗚……”黑王手更是敏捷，輕松便避了開去，同時一隻爪子向前一揮，便在那戰馬的左前蹄上，留下了三道不深不淺的痕。

“嘿，黑王乾得漂亮，咬死它……上啊，抓它……”

朱燁一個勁的替黑王加油，似乎對這場戰鬥，比黑王自己還要興。

劉赫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問著張勇：“四弟，今日午飯之後，我軍在校場之上演，是幾時幾刻開始擊鼓的？”

張勇想了想，回道：“是未時三刻擊鼓，正式集合演。”

劉赫又看向趙昌：“黑王發狂是在何時？”

趙昌立刻說道：“大約也是在未時三刻左右。”

“大哥，怎麼了？”關羽有些不明所以。

眾人卻見劉赫，忽然抖，眼眶也有些泛紅起來。

“黑王……老了……”

關羽恍然大悟：“大哥的意思是……黑王自年邁，命不久矣，所以故意發狠，想引起大哥注意？”

“是啊……黑王已經有兩年多不曾隨朕征戰沙場了，去年朕去豫州與曹賊廝殺時，也不曾帶上他去。如今大戰就在關外，黑王日日聽到鼓聲大作，他常在軍中，早已清了這鼓聲的意義，隻盼著能夠再次上了疆場，與朕並肩殺敵，可是朕卻讓他失了……”

軍中聞號而出，聞鼓而，聞金而退，這是劉赫堅持了二十年不變的鐵律。

劉赫說話時，幾乎都能想象到，每次軍中鼓聲響起時，黑王便會撐著這已經相當於人類八十多歲高齡的軀，豁然躍起，對著馬廄的門口，翹首以盼，可始終沒有等到有人來將他帶走。

“明白了……黑王乃當世靈，頗通人，想必是他以為大哥已經嫌棄他老邁，不肯再用他了，所以今日才會如此，想要向大哥證明，他依舊善戰……”

朱燁這樣的豪邁之人，話說到這裡，也不由得有幾分哽咽起來。

劉赫以手做哨，放在口中。

“啾……”

黑王與那匹馬撕鬥的形，驟然一滯，隨後他一把撒開了已經牢牢抓在手中的那戰馬的屁，撒著歡朝劉赫跑了過來。

那戰馬卻是意猶未盡，正打算追過來，趙昌卻帶著幾個人，用繩索將它重新套住，可即便如此，七八個壯漢，也費了好的力氣，才勉強製住了這匹烈馬。

劉赫輕著黑王那亮的發，而黑王也舐著他的另一隻手，盡管舌頭上那倒刺起人來，實在不是什麼值得的事，可劉赫卻甘之如飴。

他冷冷看著荀攸：“傳令三軍，朕要親自出戰，會一會那燕人張翼德。”

大概是到了劉赫上散發出的戰意，黑王低吼了一聲，顯得尤為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