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當年

傅山要怎麼說，他當初救人的時候哪里知道對方的份。

只是看到那個人一狼狽，說話也可憐兮兮的，一時不忍罷了。

而且他當時了傷，在邊境隨時會遇到敵人。

為了保全自己也需要一個假份安置，這才跟做了一段時間的假夫妻。

誰能想到，那個人竟是有了孕的，而且還是敵國公主。

他走的時候留了足夠的銀兩給，只當萍水相逢，便再也沒有打聽過后續了。

可羅雀竟替自己關注著，還暗中清楚了對方的份，又是在到搜羅叛徒的檔口。

怎麼想，都是太湊巧又太不湊巧了。

羅雀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表，就差現場拉住傅山問他當年到底清不清楚那個人的底細，孩子又究竟是誰的了。

可是傅山悵然過后又變得沉寂起來，不再說話了。

這下羅雀反而更不安了：“趙三兄弟，依你看，我那位副是不是毫不知，一切也都只是巧合？可在當時發生那樣的事，我能懷疑的人又只有他了。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前因后果，能不能原諒我呢。”

傅山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羅將軍這話問的奇怪，我不是你的副將，你來問我，是問不出答案的。”

他這是不肯承認了。

羅雀有些著急了：“我知當年抓了他是我行事魯莽沖，可誰讓一國公主都開口承認了呢。那位公主好歹是個金枝玉葉的貴人，豈能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我也是認定了這一點，才會信了。”

傅山沒有接話，趙輕丹卻是苦笑了一下。

他們或許對善公主不悉，可是趙輕丹曾經的姑子，卻是清清楚楚的。

善會掩人耳目地逃出來，實際是有的。

那個時候已經嫁了人，夫家是城里的一位侯爺。

在渝北跟安盛開打之前，本國的持續不斷。

那位侯爺就暗中投靠了一位二字王爺，暗中傳送報、黃金，可以說是在先帝的眼皮底下惹事。

后來那個王爺被當時還是儲君的李默一鍋端了，牽扯出善的夫家。

為了以絕后患，先帝下旨讓公主和離，然后抄了駙馬一家，斬首的斬首，發配的發配。

公主就是在那個時候逃出去的。

肚子里是駙馬的孩子，可是按照李默父子的脾氣，是絕不會任生下來那個孩子的。

害怕就私下偽裝逃走了，恰好路上見了傷的傅山，兩人結伴而行，掩人耳目，到底是藏了一段時間。

之后的淞嘉嶺一戰，羅雀大敗一場。

淞城附近的縣城也被渝北軍占領。

善公主那個時候肚子還沒顯懷，胎象卻不大穩妥，就讓大夫來看了開了安胎的藥方。

這自然也被羅雀暗中安排盯著的人獲悉，就已經讓羅雀引起懷疑。

再之后，善的份被渝北軍發現，當即就將他帶了回去。

發現并帶走的人是李默的親衛，他詢問善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善一口咬定是傅山的。

收留住下的那戶人家也說，是跟丈夫一起來的，這是后來丈夫有事先走了，才讓在此耽誤了。

這也是為什麼，羅雀會認定孩子是傅山的緣由。

趙輕丹彼時不在現場，但能夠想象出善公主信誓旦旦地撒謊的模樣，說不定就要指天發誓了。

是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才編造了跟傅山的這一出，說是后來重新遇上心上人跟他私奔了。

可是再怎麼編排都是沒有用的，善很快被接回渝北皇宮，被李默送上一碗藥水墮了胎。

那碗藥是趙輕丹熬的，本意是減輕的痛苦，讓不要留下病。

但也正因為是趙輕丹親手做的墮/胎藥，善才恨死了。

或者說，恨死了前世的李歆。

趙輕丹如何能想到，時隔經年，跟隨在后的傅山竟是當年的那個男人。

命運的長線千回百轉，終究是把所有人都扣到了一起。

連同的前世跟今生，一并糾纏糅合。

趙輕丹苦笑了一聲，也兀自端起酒杯，一口飲下了。

聽到自己開口：“羅將軍，你可曾想過，那位公主金枝玉葉為什麼要放棄一榮華躲藏著逃離皇宮，又為什麼會甘心跟一個路人裝作夫妻。有心藏份，豈會如實告訴你那位副將實，而若你的副將對真有私，更應該將人帶在邊而不是一走了之不管不顧才對。在下雖然不是當事人，卻能夠猜出個大概。”

羅雀見晃杯盞，似笑非笑。

一張格外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一悲憫跟無奈；“所謂的私和骨，恐怕只是誤會而已。”

“而您的那位副將，卻因為這個誤會，背負著賣國的罪名鋃鐺獄。這件事放在任何一個人上，想來都不能輕易釋然吧。”

羅雀眼底一熱，險些落淚。

“我想找到他，跟他說清楚所有的事。我想他回鐵吾軍，把他失去的那些都還給他。可我卻不知道，他肯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他看著傅山：“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回來。”

“羅將軍怕是醉了，怎麼對著我一個外人說這樣的話。”傅山起要走，卻被羅雀一把抓住。

“你是他，我不會認錯。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把棋子用到你那般出神化的地步，還有你的眼睛，神態，說話的語氣，你們就是一個人。若你不是他，何故會失態到打翻酒杯。傅山，我已經請求皇上將你上的罪名洗清了。只要你肯回來，定能復原職，千錯萬錯，都是我有負于你。”

傅山沒有看他，只是想用力掰開他的手。

羅雀卻死死地攥住，怎麼都不肯放：“難道你甘心在一個普通的商賈邊做個隨從嗎，你可是十萬鐵吾軍的副將啊！你生來就該在戰場上浴戰，金戈鐵馬，怎麼能……消沉至此，枯守著皇城下一個胭脂鋪子度過余生。”

傅山冷冷地回過頭：“我是誰，做什麼，與羅將軍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