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都是資質較好的中五境劍修,道齡在甲子到百年之間,男人數各半,心思縝,行事穩重。
董不得接下來會去那納蘭彩煥當上宗主沒幾天的新雨龍宗,先在那邊悉悉浩然天下的風土人、山上規矩。之後會暗中聯絡宋聘、禾幾個老字號劍仙、地頭蛇,去金甲洲或是流霞洲選取一地,開山立派。
範大澈不肯聽從大人的建議,去北俱蘆洲或是桐葉洲,他只想跟隨大人進那座國師府,當個參贊機務的文書郎。陳平安也只好由著他,只因爲範大澈這些年剛放下那段苦,戰場殺妖沒耽誤,境界也破了,避暑行宮也進了,終於釋然了,自覺翻篇了,結果等到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姑娘,在街上遇見了,便高高興興喊他範叔叔,便又揪心起來。
大人一語中的,字關前,哪有劍仙。
已經飛劍傳信一封給蠻荒天下的陳三秋,跟他說董不得來到南婆娑洲了,讓他主點。
陳平安在飛昇城就已經跟他們介紹過大致況,現在面,就是讓雙方混個臉,尤其是劍仙黃陵。
關於另外一撥、過倒懸山進浩然天下的另類私劍,齊廷濟跟陳緝都給了幾個名字、
董不得他們都很清楚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見什麼人。
比如黃陵就會與幾位年輕私劍沿著一條既定路線,去「串門」。
陳平安笑道:「今天的祖師堂議事已經結束,只需要邵雲巖跟黃陵留下,我跟董不得他們再聊些細節,其餘人等,可以出門賞景了。對了,賀秋聲你們也可以留下旁聽,董不得和範大澈是你們在避暑行宮的前輩。」
寧姚跟陸芝率先起,小陌坐在門口那邊,謝狗也晃盪出去了。
寧姚以心聲言語,說了碧霄主邀請陸芝將來去明月皓彩做客的事,陸芝笑言一句,大人這就開始替我安排合道一事的鋪路了?寧姚說不是陳平安的主意,是老觀主自己提出來的。陸芝點點頭,那就去那邊看看。
也有一個「梅花」化名的謝狗,與那同姓的梅龕竊竊私語,「梅龕啊,你這徒,怎麼取了個這麼個刁鑽名字,配合姓氏,連在一起念,容易有誤會,聽著像是"沒擔當",你多念幾遍,是也不是?」
梅龕一愣,默唸了幾遍,好像還真是?難道需要勸梅澹盪改一改?
小陌說道:「梅劍仙,別聽胡謅,雷澤道友的這個名字好的,分明取自白也先生的那篇古風詩,"「吾亦澹盪人,拂可同調",他爲妖族劍修,拜了梅劍仙作師父,再一起離鄉遠遊,正是事了拂去,劍仙作俠客行。」
小陌再以心聲與謝狗說道:「梅澹盪的劍道祇,與雷法、水法都有關,他不是取名的。」
梅澹盪本來想要去懸弓福地道場煉劍,他是那種心甘願將一輩子都付給劍道的癡人。
齊廷濟就曾跟陸芝下過一個定論,現在這撥上五境劍修當中,梅澹盪是唯一一個有機會證道飛昇的劍修。
臨時改變主意,梅澹盪走來這邊,敬佩不已,「小陌先生博學多才,真是知己。我確實仰慕白也,而且勉強算是通刺殺,躋上五境之前,一向以遊俠刺客自居。」
梅龕對於這位得意弟子,那是相當得意的,毫不掩飾自己的重和欣賞,「兩百歲道齡之際躋的仙人境,即便是在劍氣長城,都算一等一的天才了。」
謝狗可不慣著誰,「這話說得不對,真要投胎在了戰事不斷的劍氣長城,活得過兩百歲麼你?」
梅龕一時啞然,神有些尷尬。
小陌這次倒是沒有幫謝狗的措辭如何「潤」的念頭,謝狗的這句話,本
就是公道話。
梅澹盪想了想,點頭道:「也對。」
道號雷澤的梅澹盪,仙人境劍修。
關鍵他師父梅龕纔是玉璞境,這就意味著他的練劍資質,確實好。
他想要與那已經是十四境的小陌,問劍切磋一場。
這位心高氣傲的蠻荒劍仙,想要確定兩境之差,到底是怎麼個不啻天壤。
他不怕輸,他只怕來到束手束腳的浩然天下,一顆道心生出懈怠之意。
梅澹盪眼神炙熱,問道:「小陌先生,我能不能領教一番十四境純粹劍修的大道景象?」
小陌猶豫起來,倒不是瞧不起梅澹盪的仙人境,只是怕自己掌握不好出劍的力道。先前返回落魄山拜劍臺閉關,本就是爲了穩固境界。他跟謝狗還不一樣,遠古歲月裡,也曾傳下數道脈。
陸芝在不遠,覺得有意思,顯擺修道資質,找白景就找錯人了,誇耀膽量,也別找小陌。
齊廷濟笑著建議道:「你們不如去海面寬敞,點到即止,切磋一二。」
小陌覺得可以,便讓梅澹盪先行趕赴海上,至離開此地三千里,自己隨後就到。
齊廷濟瞇眼向遠,大日灑金,碧海如鏡,依稀可見遠一粒芥子在那雲水間。
心想劉蛻這傢伙倒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齊廷濟以心聲與之遙遙言語,說不必去寶瓶洲找陳平安了,年輕當下就在山中。
一艘流霞舟在海上疾馳而過,驀然折返,調轉船頭,直奔南婆娑洲海岸線,船主是那劉蛻。
這位跌了境的老飛昇、新仙人,白袍玉帶,頭戴一頂碧玉荷花冠,年容貌,眼神鷙,道氣濃厚,鋒芒畢,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善茬。
天謠鄉的下宗,在流霞洲擁有一座白瓷天,有一種礦產天然如瓷如玉,蘊藉靈氣,是個聚寶盆。若非如此,前不久天謠鄉決議修繕碧霄山一事,提也不要提。
這艘流霞舟之上,還有幾位客人,多是劍修,一雙年輕地仙的神仙眷,晏後道跟田仙,田仙就是之前在全椒山,與「飛昇境」王甲當面對峙的那位子金丹劍修。
的膽識氣魄,真心不小。
就連寧姚都知道田仙的祖師爺,出自芮城龍王堂,姓洪,早年去過劍氣長城,還擁有一座劍仙私宅,跟陸芝關係不錯。
既然當了,寧姚還是翻過避暑行宮一些錄檔案的。翻閱重點,當然是那些批註、籤條。
洪翊是芮城龍王堂的上任掌律祖師,已經閉關世多年,同時還開創了繁峙公主廟壁畫一脈,道脈員都是劍修,子居多。
田仙就是洪翊的再傳弟子,跟道晏後道,最早是想要擔任桐葉洲青萍劍宗的客卿,有此鋪墊,先做些實在事務,將來再開口討要個供奉份。不曾想,前不久青萍劍宗直接飛劍傳信一封到繁峙公主廟,是宗主崔東山的親筆,在信上直接稱呼他們爲供奉。
真是意外之喜。
這次他們跟華清恭、聶翠娥一起遊歷扶搖洲,相互間都是認識多年的人,相約一起先去天謠鄉看看那座作爲祖山的碧霄山,再一起去南婆娑洲,遊歷桐葉洲。傳聞碧霄山的山腳那落寶灘,至今猶有十幾件仙家異寶,靜待有緣人。
不知爲何,天謠鄉始終沒有挖地三尺,將那些奪天地造化的寶一網打盡,只是任由它們在落寶灘時時現,偶有修士得寶,天謠鄉也從不阻攔,任由他們帶離碧霄山地界,甚至是護送他們返回仙府道場、某個王朝,所以整座扶搖洲提及天謠鄉歷代祖師,都要豎起大拇指,功德無量,何等高義!
劉蛻跟道號「青宮太保」的荊蒿是比較投緣的山上好友,他與
那天隅天向來不太對付。
所以荊蒿的親傳弟子,玉璞境的高耕,纔會跑去扶搖洲金璞王朝當護國真人,劉蛻與那洪氏皇帝是打過招呼的。
劉蛻在修行路上,紅知己頗多,邊從來不乏人。年輕時惹了許多風流債。
只是當年追求飛昇,才收斂了這份心思,專心於找尋證道之路,摒棄了掛礙道心的男。
只說田仙的祖師,芮城龍王堂的洪翊,與金璞王朝洪氏祖先,又有點沾親帶故的淵源。
山上就是這樣,彎來繞去,總能扯上點關係,不是昔年道友晚輩、姻親,便是結怨的仇家。
華清恭,元嬰境劍修。父母都是半山腰的修士,一雙神仙道的子嗣,在山上被譽爲仙裔,但是能夠走上修行道路的,尤其是真正材的,不多。境類似歷朝歷代的科舉狀元,起步高,最終大道就,反而有限。像華清恭這樣的,已是異類了。
在浩然天下西邊三洲,極負盛名。也是如禾一般的劍仙人,簡單來說就是家世很好,宗門強盛,喜好雲遊,脾氣差,路子野。
先前在全椒山,也曾託年輕幫忙捎話,好在龍象劍宗當了個記名客卿。只因爲的家族分支,在南婆娑洲建有堂號,是個二流墊底的山上門派,已經百來年沒出個天才了,生意倒是越做越大。總堂就想請出瓶頸多年的華清恭,讓住持事務幾十年,看看能否挽回一些頹勢,不要再過百來年,就淪爲一個徹頭徹尾的山下豪閥,打鐵還需自,一味掏錢請供奉、買客卿撐場面,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一起站在船頭賞景,劉蛻微笑道:「滿魄道友,好像先前在全椒山,你是見過那位年輕的,觀如何?」
聶翠娥不知劉蛻爲何有此問,還是照實說道:「看不真切,只會想著敬而遠之。」
那位青衫男子,表面瞧著十分氣態溫和,眼神清澈,但是聶翠娥很清楚,自己猶是霧裡看花。
師尊教誨,山中真正道力深厚、修心養有之輩,定然不會讓你覺得乍一看便如何聰明。
劉蛻說道:「這趟出門,滿魄道友故意跟田仙、們作伴同遊,不是龍象劍宗就是青萍劍宗,荊老兒莫非是想讓你對施展人計?想法是不錯的,不過我看未必管用啊。」
聶翠娥無奈道:「劉宗主就別打趣晚輩了。」
劉蛻也就是吃了輩分高的虧,不然以聶翠娥的姿容和資質,他再年輕個八百一千歲的,非要讓道友荊蒿漲個輩分。
三洲有二,豔重天下。
說的就是金甲洲擁有那把佩劍「扶搖」的宋聘,和流霞洲青宮山,道號「滿魄」的聶翠娥。
既然們齊名,當然是誰看誰都不太順眼的。偶爾遇見,各自都是斜眼看過,便再無下文。
對於聶翠娥來說,跟師尊既是道上朋友又是山上盟友的劉蛻,是那種越近距離相,越覺其危險的山巔人。
這類人,他們的眼神,言語,氣態,都充滿了鋒芒。
他們永遠野心,就像無時不刻都在告訴旁人一個事實,某某就該是我的,某某人算得了什麼,我開口說話的時候你們聽著就是了……
所以聶翠娥心深,很想看到劉蛻也有矮人一頭、氣勢銳減的時候。
不過很難見到這一幕就是了。
畢竟師尊也好,扶搖洲後山的楊千古也罷,都是劉蛻平輩。還有天隅天的主蜀南鳶,新飛昇。劉蛻前不久更是直接放話,一輩子躲在烏坑裡的飛昇境,算個屁。要說楊千古,在他的後山,爲何境界最高,戰功墊底,真是奇了怪哉……
聽說劉蛻只對那位於他有救命之恩的齊老劍仙,十分敬佩且
激。
師尊私底下也與和師弟高耕,評價過劉蛻一句,說劉蛻這位道友,是真正的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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