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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經理的語氣，變得更加恭維和恭敬了：「王先生，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紅食品廠負責舊樓出租的那個孫經理啊，您今天下午，不是陪同廣州小百靈藝學校的沈校長來我考察過嗎？」

  王林拉長了腔調：「哦——是你啊，有事嗎？」

  孫經理道：「王先生，是這樣的，我請示過廠里，廠里領導回覆說，國有資產不能變賣，所以我們那幢老辦公樓，不能賣給你們。」

  王林早知如此的哦了一聲。

  1980年以後，私有房產放寬了買賣限制。

  但國有資產的售賣還是忌。

  我國的國有企業改制，共分五個階級進行。

  78年到80年，主要是擴權、減稅、讓利。

  80年到82年，主要是運行責任經濟制。

  83年到86年，主要容是利改稅。

  87年到91年，完善企業的經營機制，實行以「包死基數、確保上、超收多留、歉收自補」為主要容的承包制，從而打破了大鍋飯。

  1992年以後，是以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為目標的改革。

  從87年到92年這一段時間，國企改革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然而，政策是政策，但到執行當中，每個企業卻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5,0);

  有人做過統計，80年代末期，國有資產每年流失500億以上，90年代每年流失千億以上。

  這些資產是怎麼樣流失的，王林略知一二，但並不關心，他升斗小屁民一個，就算有心憂國憂民，也沒有擒龍縛虎的本領，更沒有移山倒海的權力。

  他看中的是紅食品廠那塊地。

  所以他才跟孫經理說想買下那幢老式辦公樓。

  他說買，也只是一個試探。

  有的工廠領導膽子大，步子也邁得大，拍著腦袋，就把資產變賣了。

  但有的工廠領導就不敢這麼做。

  孫經理忽然又說道：「王先生，如果您真的有心，我們廠里可以把整幢樓承租給您，租期十年，每年兩萬租金。我們也就省心省力，不必再管理那幢辦公樓了。」

  王林飛快的算了一筆帳，那幢樓房，總共只有三層，每層700平米，也就是2100平米的總面積。

  按照對方一平方一塊錢的租金計算，每個月也只能租出去2100塊錢，一年也就25200塊錢。

  這是二樓的價格，三樓的價格肯定更低，再加上空置期，還要投人力管理和維護，每年2萬塊錢，自己租下來，等於是在幫紅食品廠打工了。

  不過，王林並沒有想過要靠租金來賺錢。

  「孫經理，你們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王林笑道，「那我不是白替你們打工了嗎？」 (5,0);

  孫經理道：「這是我們廠領導的決定，如果王先生不能接，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只是一個職工，做不了太多的主。」

  王林道：「孫經理，這樣吧，我可以按照你們的條件租下來，但我也有兩個條件。」

  孫經理問道：「什麼條件？如果是講價的話，那請免開尊口，這已經是最低價格了。」

  王林道：「我不講價。我的條件很簡單。一是租期延長五年。二是將來這幢樓房和所在的土地進行拍賣的話，我有優先拍賣權，也就是說，在同等拍賣價格條件下，我有優先得到這塊土地的權利。」

  孫經理遲疑道：「這？我不能做主。我得請示領導。」

  王林道：「可以，我等你的回覆。現在這樣的老辦公樓很多，你們要是誠心合作的話，請你儘快給我答覆。」

  孫經理道：「好的，那就這樣，再見。」

  王林掛斷電話，回到沙發上坐下來。

  李文秀還在清點帳目，問道：「你要租辦公樓？做什麼用？」

  王林道：「我有大用！你不懂的！帳算出來了嗎？今天賺了多？」

  李文秀道：「還在算。我跟你說，難怪這麼多人下海練攤，這擺攤還真是賺錢！我們隔壁攤位那個賣鞋的，兩夫妻從廣州那邊進鞋子，只要三塊多錢一雙，卻能賣二十多、三十多！」

  王林道：「你才知道？早有人靠當倒爺、做個戶發財了呢！」 (5,0);

  李文秀道：「就是不知道這生意能不能一直這麼做下去？就怕哪天不準做了。華亭服裝市場開市，也才四年時間不是？」

  王林道：「放心吧，這個市場，起碼還能做十年。」

  李文秀道：「只能做十年了啊？那還是上班靠譜，以後退休了，還有退休金領不是？」

  王林冷笑一聲：「你以為，這申紡廠就能一直開下去？」

  李文秀道：「你什麼意思？這是國營企業，還能開不下去？你想什麼呢？」

  王林懶得跟策，他現在說再多，也不會相信。

  李文秀算完帳目，說道：「我們今天賣掉了105條子，賺了2226塊錢。」

  「才賣這麼一點？一萬條子呢，賣到什麼時候去？」王林蹙額說道，「我看你們還是搞拍賣吧！」

  李文娟笑道：「姐夫，我們一天就賺了兩千多塊錢，還不多啊？」

  王林道：「你別只看到這點利潤，你得計算總本啊！租了倉庫，又要攤位費，最主要的是這一萬條子，死了幾萬塊錢的資金在裡面！按照這賣貨的速度，你們至得三個月時間才能賣完。」

  李文秀道：「如果每天都有這麼好的生意，三個月時間賣完這一萬條子，那我們也很賺錢了。可以賺20萬呢！我們很知足了！」

  王林道：「如果你搞拍賣，只用兩三天時間，就把這一萬條子賣掉，哪怕只賣十塊錢一條，你也能賺六萬多！資金回籠以後，我們又可以訂製其它服賣，你說哪樣更劃算？」 (5,0);

  李文秀道：「搞拍賣，需要更多人手，我明天就得上班，文娟和小蝶肯定忙不過來。再說了，就算是搞拍賣，子肯定也沒有健好賣，健是個人都能穿，這子可不同。」

  王林擺了擺手：「行，依你吧。」

  李文娟道：「姐，我們今天好辛苦了，能不能早些休息，不糊火柴盒了？」

  李文秀笑道：「睡吧，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也辛苦了，洗漱完畢，便進房睡覺。

  王林躺到床上，拿了本書看。

  李文秀在他邊躺下來，說道：「王林，有個事，我忘記和你說了，廠里有新一批新的福利分房下來。是那種自帶洗手間和廚房的大房子。」

  「是嗎？」王林一聽就來了興趣，「是直管房還是單位自管房？要是房管所管理的房子，我們肯定沒戲。」

  「好像是廠里的自管房。有一批廠領導搬進新房了，這些老式的大房子就空出來了。」李文秀道，「你看，我們有沒有機會啊？」

  王林道：「要是我爸媽還在，肯定有機會，我爸是八級職員崗位！」

  「你去找找關係唄！你和周助理不是相好的嗎？」李文秀輕輕推了他一下，笑道，「你去找找的關係。那大房子住起來多衛生、多乾淨啊？你說是不是？」

  王林冷笑道：「喲，這個時候，知道讓我去找周粥的關係了？」

  「你又不是沒找過家的關係！再找找怎麼了？」李文秀撲哧笑道，「你還不樂意了？我看你心裡得很！」

  王林放下書：「無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