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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昌民？」王林訝道，「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田曉青以前的男友高昌民。

  高昌民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下警帽，撣了撣頭髮上的一些黃塵，說道：「王林同志，你好。我早上才得到消息，就坐福強叔的車進了城。」

  王林心想，難道是田曉青通知了他？

  高昌民道：「我一個同學，分配在西安上班，正好是他出的警，他一看報警的人是田曉青，就通知我了。」

  他和田曉青是同學，他的同學，自然也是田曉青的同學了，他們之間都是認識的。

  王林點點頭：「讓你費心了。你見過田姐了嗎？」

  高昌民輕輕搖頭，問道：「吳大壯同志沒大礙吧？」

  吳大壯不是很待見他，沒有回答。

  王林道：「我師傅肩頭挨了一刀，醫生說是皮傷，休養一陣就好了。田姐在旅館裡，你要去看嗎？」

  高昌民神一黯，說道：「算了吧！——還好嗎？」

  兩個曾經那麼相、難分難捨的人，此刻卻連見面問候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從別人裡，探聽一下對方的近況。

  高昌民能從六畝塘鎮趕過來，顯然是想念田曉青，但他怯，不敢靠近。

  王林道：「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呢？我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5,0);

  高昌民臉一滯，尷尬的聳聳濃眉，壯實的、強的脊樑，有一片刻的塌陷。

  「你們在這邊有什麼事，可以找我。下次再來的話，也可以喊我保護你們。我這個人沒什麼用，打架還行！」高昌民說道。

  王林道：「謝謝你，高昌民同志。你和劉寶珍怎麼樣了呢？結婚了嗎？」

  高昌民微微點頭，角浮起一抹笑容：「我和寶珍已經結婚了，寶珍懷上娃了。」

  「呵呵！」吳大壯發出一聲冷笑，「高警，謝你來看我，我沒事，我好得很！你費心了啊！謝謝你！」

  高昌民和王林寒暄幾句，便告辭了。

  他剛一走，吳大壯就罵不絕口：「這樣的負心漢，不來看我還好，看得我一肚子的氣！我要是沒傷，我非打他一頓出出氣！」

  王林道：「師傅，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好意，你這是生哪門子閒氣呢？」

  吳大壯道：「田警那麼好的人，他居然劈！我不了這種人！」

  旁邊站著的羅偉，本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聽了這句話，馬上就明白了。

  高昌民去而復返，買了一大袋子水果放在吳大壯床前，說了幾句安的話，便再次離開。

  羅偉對王林道：「王總，我在這邊照顧吳師傅就行了，你去旅館休息一下吧？」

  王林道：「沒事。我們流守一天，你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吧？你回去睡一覺，我先頂半天，你下午再來。」 (5,0);

  吳大壯道：「我沒事，我能吃能喝，也能行走。我現在就出院，這就回申城算了！」

  王林道：「住兩天院吧！別引起什麼併發癥。等你好利索了，我們再回去，也免得你家裡人擔心不是？」

  吳大壯道：「太耽誤時間了！多住兩天，多花不冤枉錢不說，你還要賺十幾萬呢！」

  王林道：「沒事！耽誤不了多時間。」

  同一間病房裡，還住著三個病人，也有家屬在照料。

  其它人聽到吳大壯口出狂言，不由得側目而視，其中一個婦響亮的笑道：「喲，大兄弟，你們做什麼大買賣呢？兩天就賺十幾萬？」

  王林呵呵一笑，沒有回答。

  那婦道：「是不是做什麼違法的生意？要不然怎麼還砍傷人了呢？還有警察來問案呢！」

  吳大壯怒道：「哎，大姐，你不懂就別說！小心禍從口出！」

  那婦嚇了一跳，閉上了。

  王林拍拍吳大壯的手臂：「別說了。好好休息。」

  吳大壯嘆了一聲：「對不起，王林，我太沒用，搞這樣子。」

  王林道：「師傅，你已經很勇敢了。換是我，只怕還要多挨幾刀。」

  吳大壯想笑，但一笑就牽傷口，那笑容就變得十分詭異了。

  下午，羅偉來替王林。 (5,0);

  王林回到旅館，對田曉青道：「田姐，高昌民來過，到醫院看了吳大壯。」

  田曉青淡淡的哦了一聲。

  王林看一眼，緩緩說道：「高昌民和劉寶珍結婚了，孩子都懷上了。」

  原以為會很生氣，或者緒激，沒想到只是淡然應了一聲：「我早就知道了，我同學告訴我的。我早就忘記他了，有時都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子了。我這次來西安，真跟他無關。」

  王林微微一笑：「釋懷，是最好的心態。」

  田曉青笑道：「王林，西安的國庫券果然便宜些，只要95塊錢呢！你說，我們再往西邊或者往東北跑，是不是更便宜？」

  王林沉道：「不要。越遠的地方，變數越大，也越難控制。以後你們還是就近跑跑吧，賺多都行。」

  吳大壯住了一天半院，傷好一些後，嚷著一定要出院，說自己又不是病人，也不是廢人，住在醫院裡渾不舒坦。

  王林本來想讓他在這邊住三天院的，結果只好提前回申城。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一行人離開申城的時候，高昌民一直跟在後面護送，一直看到他們進了機場。

  高昌民坐在一輛麵包車裡。

  劉福強沒有見過田曉青等人，並不知道高昌民為什麼來一趟機場，還以為是公務上的事，也就沒有多問。

  高昌民站在車外，著煙，看著一架飛機起飛，沖雲霄，他這才丟掉菸頭，坐進車裡，說道：「福強叔，我們走吧！」 (5,0);

  「你這是幹啥子呢？」劉福強問。

  「沒幹啥子。有幾個朋友離開，我送送他們。」

  「那你怎麼不跟他們說話呢？」

  「說不著話，也不用說話！」高昌民目中，充滿了痛苦的神。

  劉福強搖了搖頭，驅車離開。

  王林他們回到申城，先去兌換了國庫券。

  這一次跑得還行，每一百塊錢，能賺11塊錢。

  王林安排吳大壯休息一段時間，等恢復了再跑，國庫券生意，暫時給田曉青和羅偉負責。

  田曉青聽從王林的建議，接下來一段時間，只跑廬州、廣州、蘇杭等地。

  這麼一耽誤，王林的衛生巾廠開工時間推遲了。

  他也不著急了，乾脆翻了老黃曆，選了個黃道吉日。

  十月十四日，農曆九月初四，宜開業、開張，宜開工、易，是個好日子。

  「晴」衛生巾正式投產！

  這邊的廠房，不管是外牆，還是牆，在王林的要求下，統一刷了白，給人一種清潔、乾淨的覺。

  因此衛生巾廠也被工人戲稱為「白廠」，和服裝廠的「藍廠」相呼應。

  工廠的機已經運轉起來！

  衛生巾一片又一片的被生產出來。 (5,0);

  開工廠不是最艱難的，租了廠房，辦了執照，買了生產線，請了工人，進了原料，就能生產出產品。

  最大的問題是，哪怕你生產出全世界最好的產品，你也得賣出去，才能賺到錢。

  銷售，才是整個經營活中最核心的。

  王林因為有國企背景，也就可以充分利用國企資源。

  比如說——供銷社。

  在九十年代以前，供銷社在我國的銷售地位，絕對是神一樣的存在。

  八十年代末期，計劃經濟減弱，市場經濟增強，但供銷社仍然是市民百姓顧最多的銷售點，也是最大的商品集散地。

  申城有一千萬人口，比例大約占一半，需要用到衛生巾的，在300萬人以上。

  以每人每月平均消費兩塊錢的衛生巾來計算，申城一地，每個月的潛在市場，就高達600萬，一年就是7000多萬的大市場。

  這個巨大的市場，已經足夠讓王林大展拳腳了！

  如果放大到全國，有11億總人口，5億婦同志，3億以上衛生巾銷售對象，那就是百億大市場！

  有了供銷社的代銷，王林對產品的銷售，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就跟作家寫出來的書，有華書店銷售一樣，最起碼有了和觀眾見面的機會，熱不熱賣，就要看容和質量了。 (5,0);

  因此，王林嚴把質量關。

  市面上最常見的衛生巾，分純棉和棉兩種材質，這裡特指的是衛生巾正面核心表層部分。

  棉是一種化工製品，經過鹼化、漂白、硫等工序，所以一般都殘留一定化學試劑。

  純棉是天然材料，高端一些的衛生巾都是採用純棉表層。

  兩種材質對比的話，棉因為是化纖產品會順一些，純棉因為是天然材質，有一點糙。

  王林生產的，是純棉產品。

  衛生巾屬於一次衛生用品，歸屬衛生監督局管理。

  對衛生巾的生產指標，大致有細菌菌落總數、大腸菌群、致病化膿菌、真菌菌落總數等。

  我國最初的衛生巾其實是並沒有什麼衛生指標可言的，稱為普通級衛生巾。

  「普通級」衛生巾每片允許帶菌總數，僅以每片重10克計2000個，真菌、黴菌總數200個。

  這類衛生巾在使用的過程中，大部分的不僅覺到悶熱，而且對於因環境下所引起的細菌也不可控。所以，大部分的在使用之後都會產生和異味。

  很多黑心廠家，拆解一些黑心棉花，用來二次使用，製作劣質衛生巾，更會產生疾病。

  當人們開始意識到衛生巾的衛生指標不容忽視的時候，衛生巾就此進了第二個時代，也就是消毒級衛生巾。 (5,0);

  「消毒級」衛生巾是指在出廠之前必須經過最終消毒理，不得帶黴菌。相對於第一代普通級衛生巾而言，無疑在使用過程中的健康等級又提升了。

  在王林現在所的1988年，我國主要還是生產普通級衛生巾。

  王林採購的生產線，也是生產普通級衛生巾的。

  上次王林和周伯強談話，得知國外有高達兩千萬的生產線後，就多方打聽過，原來先進的生產線，是有「消毒滅菌」理的。

  王林以為，自己不做則已，要做就做最好的產品。

  他買不到全套的高端生產線，便找大華公司，購進了一套單獨的消毒滅菌設備。

  這套消毒設備高達20萬元，而且只能達到「合格」等級的滅菌理。

  衛生巾的滅菌分四個等級，最基本的就是合格品，往上還有一等品、優等品、優質品。

  有了這套滅菌設備，王林生產的「晴」衛生巾，其滅菌率已經超過我國市面上99%的品牌！

  小小的衛生巾，要用到多種原材料。

  除了最基本的棉之外，還需要無紡布、打孔、熱熔膠、塑料以及彩印等原輔料。

  其中大多數產品，都要依賴進口。

  就拿大家都悉的無紡布來說吧！

  直到2008年以前，無紡布的生產商主要集中在國，占全世界的41%，西歐占30%，日本占8%，我國的產量僅占全世界的3.5%，其消耗量卻為全世界的17.5%。 (5,0);

  無紡布也不織布，沒有經緯線，剪裁和紉都非常方便，而且質輕容易定型，深手工好者的喜。

  因為它是一種不需要紡紗織布而形的織，只是將紡織短纖維或者長進行定向或隨機排列，形纖網結構，然後採用機械、熱粘或化學等方法加固而。

  1988年，全球無紡布消費量為140萬噸！

  這一年，我國的無紡布，主要依賴進口，而這種布，又是生產衛生巾最主要的原材料之一。

  王林是和大華公司合作，而大華公司代理的又是日本產品，所以，王林生產所需的原料，也是從日本進口。

  正式投產以後，江濤等技員返回了大華公司。

  接下來的衛生巾生產、銷售，全靠王林！

  日本品牌的生產線很穩定，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生產，貨一箱箱的堆放進了倉庫。

  背靠大樹好乘涼。

  「晴」牌衛生巾，生產出來就被運到申城市供銷總社，再進行全城各營業網點的上架銷售！

  一個星期後，衛生巾的銷售數據，反饋到了王林這邊。

  王林更多的時候，是在小百靈的三樓辦公。

  這天，衛生巾廠的廠部助理金悅，拿著一疊報表，走到王林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聽到王林喊進來之後，金悅這才推門進去。 (5,0);

  金悅是申紡廠分流過來的，中專畢業生，二十一歲，一米六五的高，段苗條，長相清秀，扎著兩條小辮子。

  「王總，上周的銷售數據出來了。」

  王林神一振：「是嗎？怎麼樣？」

  金悅臉嚴肅，雙手一，把相關的報表，遞放到王林面前，說道：「不容樂觀。」

  王林翻看著每天的銷售數量，不由得苦笑一聲：「第一天只賣出去十包？每包十六片，才賣出去160片！一個星期了，總共才賣出去2000多片？我們現在有六條生產線，每天都在開足馬力運轉！這樣下去，我們的產品，很快就會堆積如山，堆滿我們的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