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財團旗下，高級私立醫院。

紀深爵帶著被雨水打一的言歡，剛走到手室外。

護士焦急的衝到紀深爵面前，急開口道：「紀總，簡小姐快不行了，必須馬上輸！庫里的RH型已經全部用完！」

簡耀華撲通一聲，跪在了紀深爵面前，老淚縱橫道：「紀總，求求你救救小純吧！小歡跟小純的型一樣都是RH，只有你可以勸說小歡，讓小歡答應給小純輸！」

言歡面無表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簡耀華，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是簡純的父親，但彷彿從來不是言歡的親生父親。

簡耀華又跪著去求言歡，抓著言歡的，哭著說：「小歡，小純怎麼說也是你妹妹，你就輸一次，救救你妹妹吧！你母親去世了，我年紀也這麼大了，往後你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也只有你妹妹了，你們姐妹兩要彼此……」

簡耀華的話還未說完，言歡就呵斥打斷：「你閉！」

簡耀華嚇了一跳，言歡的臉比冰塊還冷。

言歡看著跪在地上的簡耀華，冷笑道：「我就算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全死了，我也不會認簡純是我妹妹，請簡先生搞清楚，我媽，只有我一個兒，我是獨生，我沒有姐妹。還有，你，不配提我母親！」

言歡的字字句句，帶著刀，將那虛偽的親割的支離破碎。

手室，又衝出來一個護士，大喊道：「患者失過多快不行了！RH型到了沒有！」

簡耀華從地上慢慢站起來，蒼聲道：「小歡，爸爸有肝化，沒辦法給你妹妹獻，你年輕，醫生說了，還差300cc，你看你……」

呂琳在一邊亦是苦苦哀求：「小歡吶，呂姨知道你恨我，可你媽媽的死，跟呂姨真的沒關係，是你媽媽命薄啊，你……」

呵呵，媽媽命薄，好一個命薄。

啪！

言歡一掌憤怒的打在了呂琳臉上，那一掌，用盡了言歡的力氣，呂琳被打的生生往後退了半步，呂琳捂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震驚懼怕的看著言歡。

言歡滿皆是戾氣，猩紅著眼角，詛咒道：「老天一定會收拾你！出門被車撞死！下雨被雷劈死！」

那樣好教養，那樣淡漠的一個人，卻被徹底瘋了。

言歡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簡耀華一眼，抬頭，背脊拔，水眸冷漠的直直盯著紀深爵。

言歡指著手室，目筆直的看著紀深爵，一字一句的問：「紀深爵，你要我的，救簡純你才甘心是嗎？」

「是。」

若不救，這輩子都無法像現在這樣直視他的眼睛，與他共度餘生。

更無法消除背叛他的那份虧欠。

兩兩相欠，是抵消虧欠。

言歡的愧疚和心魔，始終，會毀了，也會毀了他，這段關係，便是不平等的。

可現在，他跟言歡，是公平的，因為互相虧欠，互相憎恨。

對他的愧疚，會為彼此原諒和釋懷的拖累，會在長河歲月里，兩看相厭，一個越發自行慚愧，一個越發有恃無恐的利用對方的愧疚去不停傷害，為殺死彼此的刀，他們之間，會永遠橫亙著陸琛。

可憎恨，只要抓住不放，遲早有一天，會心甘的與他和解，哪怕漫長，卻永遠不會遲到。

言歡扯著蒼白的瓣，笑了笑，「給我離婚協議，我就獻救簡純。」

紀深爵黑眸凌厲冷沉的盯著言歡那張連生氣都驚艷人的小臉，目不曾轉移，卻厲聲助理：「郝正！」

郝正猶豫，「爵爺，這……」

離婚這麼大的事，是不是需要再考慮考慮？

何況，爵爺和太太之間，明顯是誤會。

紀深爵仍舊盯著言歡，卻對郝正冷斥道：「離婚協議！」

郝正慢吞吞的從隨的公文包里拿出兩份離婚協議，抖抖索索的遞過來：「爵爺，你要不要……」

再三思一下。

可話還沒說出口，紀深爵已經劈手拽過那兩份離婚協議和黑簽字筆，在男方簽字，龍飛舞的簽下潦草遒勁的霸氣草書。

力紙背。

筆尖幾乎將沉甸甸的A4紙張劃破。

男修長手背上的青筋凸出。

紀深爵簽完字，將離婚協議遞在眼前，目凌厲而冷峻：「你滿意了嗎？」

言歡看著他，咧了咧角，咬著抖的牙關，努力出一微笑。

說：「滿意。」

言歡著那兩份離婚協議，轉大步跟著護士去化驗型。

可轉的剎那，忍的眼淚，陡然落。

——紀深爵，我終究是，錯付了。

而佇立在原地的男人，垂在西邊的雙手，拳頭，青白可見。

十分鐘后，型化驗結果出來，完全匹配。

護士問：「完全匹配，決定好了嗎？」

紀深爵薄冷薄的吐出一個字眼：「。」

言歡看著明的管子里，的，一點一點被出來，匯到了簡純的里。

好恨，好恨。

躺在病床上，閉上眼，恨意匯眼淚，從眼角髮鬢。

不知過了多久，下腹傳來陣陣尖銳的痛。

的護士大驚，「不好了！言小姐……言小姐……」

雪白的床單上，言歡下腹流了好多，將白床單染紅，目驚心。

言歡將死的目緩緩看向下，下，是一大灘鮮。

似乎意識到什麼，角，緩緩勾起，嘲弄又絕。

呵呵，命運真是喜歡跟開玩笑。

竟然，有了孩子。

在最不該的時間，在最錯誤的時間，有了孩子，紀深爵的孩子。

衝進來的紀深爵，大口/息著，目發直的看著下的那一大灘鮮紅跡，愣住了：「歡哥……」

言歡轉頭，看向他，對他淺淺的彎了彎角，和又狠厲，「紀深爵，現在，你滿意了嗎？」

「歡哥……醫生……醫生！」這一刻，紀深爵徹底慌了。

言歡被推進手室時，人是清醒著的，睜著眼看著頭頂上方白花花的刺眼燈，覺得無比痛快。

因為在紀深爵的眼睛里，看見了悔恨、懊惱和種種複雜緒。

可這樣的報復，又算什麼，不過是利息而已。

躺在手臺上，言歡告訴自己，為紀深爵流產，這是畢生所做的最愚蠢的事。

現在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活該。

是，活該。

告訴自己：言歡，記住這疼，你要加倍百倍的還回去！

……

兩個小時后。

言歡手室的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對紀深爵說：「紀總，很抱歉，言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流產了。」

紀深爵頹然的坐在那裡，低著頭，聲音沙啞的問：「多大了？」

醫生愣了一下，沒理解過來，「啊？」

「我是問，孩子多大了。」

「四、四周……」

紀深爵手，用力抹了一把臉，深吸了口氣，可口彷彿著一塊千斤重的石頭，怎麼也不過氣來。

四周，四周。

那是他剛囚/的時候，那時與陸琛發生關係，他喪失理智，恨得將關在閣樓里，做了很多傷害的事，上的，心理上的，都有。

將當做發泄工那般對待，有一兩次，見了紅，他沒有在意，只以為是太用力。

可現在想來，也許那時，是言歡腹中的孩子在求救。

他真該死，真的，該死。

「紀總？」醫生試探的他。

紀深爵面如死灰，問：「大人怎麼樣？」

醫生道：「大人因為流產很虛，雖然沒什麼生命危險，但需要住院靜養。」

紀深爵機械的點點頭，聲音喑啞至極：「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那夜，紀深爵坐在言歡的病房外，一整夜，沒離開過半步。

窗外，下著瓢潑大雨，彷彿要將整個北城都衝垮。

紀深爵真想，這場大雨，把他也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