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屈活著的越大人啊。
隔著命書中的八年,湛云葳終于再次回到了那個小屋。
當初孱弱的男孩,如今已經長了廓分明的年。
他站在院子里,打了水將自己洗干凈,屋子里是氣息已經穩定的越清落。
越老爺子站在門外看了他好一會兒,不確定地問老仆:“他手中拿的什麼,啟蒙玉牌?”
“是。”
老仆難得嘆了口氣:“老奴探過那玉牌了,學的君子之道。”明明很荒誕,卻又莫名令人容。
越老爺子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祖孫倆隔著結界,遠遠對,越之恒收回視線,沒有理這老頭。
十六歲的年,遠遠沒有后來持重,還有鮮活與叛逆在。
湛云葳走過去,在他對面的小木凳坐下,他的手很巧,小木凳都是親手打磨的。
也看見了越之恒掌中的玉牌,記憶如被拼湊完整的畫,湛云葳第一次領略到夙命的神奇,知道了越之恒書房里塵封的是什麼,原來一早就是的玉牌。
老爺子進到院子里。
“玉牌是誰給你的?”
越之恒不理他。
老爺子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湛家的小丫頭罷。你骨很好,可愿與老夫做個易。”
越之恒冷淡地拎起斧頭,開始劈柴做飯。
老爺子看他:“你答應的話,明年今日,也許還能見到。”
越之恒這才抬起頭,他書都沒念完,字也還不認識幾個,眼神便也直白。
老爺子愣了愣,笑著搖搖頭。
也不像個完全沒有喜怒好的小邪祟啊。
而湛云葳坐在他面前,莫名耳發燙。
第69章 竇
對白月心不已的模樣
好在這祖孫倆看不見湛云葳,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當事人就在此。
老爺子說:“我要你做的這件事很危險,幾乎賭上命。越家能為你做的卻不多,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自己。給你三日時間考慮,若愿意,三日后的夜晚,來后山月池找老夫。”
說罷,老仆推著越老爺子離開。
命書往后翻,湛云葳既然選擇了老爺子的視角,便沒有轉圜余地,只得跟著他離開。
離開前,回頭看越之恒,年在劈柴,照顧屋里的越清落。
他劈柴干脆利落,跟切豆腐一樣簡單。莫名想到了他生辰那晚,自己回越府,越大人親自下廚給煮了一碗面。
很快,眼前的景如水墨暈開消失,連帶著年的臉龐也融在了畫卷之中。
腳下一輕,跟著老爺子重新回到了閣。
老仆問:“家主,當真要將冰蓮給那小子?他是渡厄城中某個魑王的后嗣,要是心不純,豈非給天下人培養了第二個魔頭。”
越老爺子失笑:“他不了魔頭。”
“您為何這般篤定?”
越老爺子取下冰蓮,嘆息道:“你見過跑出去一趟,被迷得七葷八素回來的魔頭?”
老仆:“……”
湛云葳嗆咳出聲,忍不住瞪了越老爺子一眼。你們兩個加起來都快千歲了,怎麼總說這些。
好在接下來的話題嚴肅多了,越老爺子說:“你也看到了,這小子用一把斧頭就劈開了我的結界,就算是當年的臨淵也做不到。他的骨還沒測過,但想必不會低于八重靈脈。”
提起越臨羨,老仆眼里總算有了點彩:“大爺確然天賦異稟。”
“這小子更甚。”老爺子慨,“不輸于蓬萊的裴玉京,只可惜起步晚了一些。”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人忌憚厭惡邪祟,自然也以此眼揣度邪祟之子,哪怕他們什麼都沒做過。
這幾年下來,倒沒有邪祟之子生,只要不徹底邪,他們看上去和普通人也差不多,越老爺子心中對他們的見也淺了許多。
“還有一件事,這兩日看了回溯鏡才知道。”老仆說,“幾年前,他曾往外放飛過一次靈鳥,看方向,是往王朝去的。”
越老爺子頷首,若有所思:“王朝有回信嗎?”
老仆搖頭。
湛云葳猜,應該是越之恒答應文循的那件事,沒想到他被困在齊旸郡的仙山中,也做到了和文循的約定。
老仆擔心越之恒和王朝有往來,越老爺子卻心知不可能。
靈鳥傳信,是仙門通用的法。在越之恒和越清落時,宣夫人也曾教過他們修行。沒想到哪怕被關著的幾年,還是被越之恒自發琢磨出了些門道,難怪能闖出結界中去。
越老爺子的手拂過冰蓮的紋路,此等天資,都是命啊。
三日之期很快過去,這一晚,圓月剛出來,越老爺子就帶著冰蓮去了月池旁。
過了好一會兒,越之恒還是沒來。
老仆不由擔心道:“他不會也怕了,不愿意來?”
越老爺子閉著眼,氣定神閑。
不來一輩子便注定困在后山之中,老爺子并不覺得那小子是甘于平庸的人,越之恒明顯不是越無咎這樣的膽量和心。
不管是為了越清落,還是為了他自己,亦或者他不自量力看上的湛家小娃,讓他走一趟刀山,他指不定都得試試。
果然,當圓月的徹底照亮月池,路的盡頭出現了越之恒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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