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淳風想通這一切后自惱不已,他怎麼早前便沒想到?跌掌的同時,又心服口服地自我安,人腦子和人腦子之間也有天差地別,誰讓人家才是梅鶴庭呢。
如此一來,他對開棺后能查出真相的信心更增了幾分。
當陸老太太快被這近十里路折磨掉半條命時,一行車駕終于到了博萬壇。
就在這時,側路的園陵道上突然響起一陣滾滾車聲。
“姨母!”
卻是陸紅纓乘青繒小車追趕了來。
宣明珠聽見聲音要下車,梅長生當先下馬,來到車邊安住:“眼下日正烈,殿下莫,臣去支應,無事的。”
宣明珠頓了一下,道也好,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講道理。
而梅鶴庭給總角小姑娘說文解事的口才,早早就被古靈怪的梅寶鍛煉了出來。
梅長生迎向小車走去,陸紅纓適時也急急下了車,瘦瘦一個孩子,一看見梅長生,沒斷過淚水的眼眶又紅了。
絞著帕子埋低頭:“是我不好,我對不起母親……”
梅長生靜靜地待哭完,而后彎,平視的眼睛,聲音和緩道:
“姑娘何錯之有?換作任何一人,恐怕都無法對查驗親人尸之事做到無于衷。在姑娘這個年紀,想要尋出一點對抗長輩的勇氣,是莫大的不易,姑娘敢于只趕往汝州,已經很是了不起了。”
他眼里蘊著溫煦的芒:“姑娘只需記著,今日樊城殿下的玉棺,是梅某強行決定開的,為的是還冤者一個公道,而不是姑娘的決定。姑娘年小,左右不得,記住了嗎?”
紅纓明白他說這樣的話,是為將自己的愧疚減到最低,含淚道謝,斷斷續續地說事關母親后大事,想要在場。
梅長生同意了,將送到宣明珠的車上。
“纓兒!纓兒!”二人路過馬尾后拴著的陸學菡時,后者眼里迸出一點絕逢生的亮。
他心想,兒到底是與大長公主連著脈的,希冀能幫自己這當爹的求幾句。
紅纓聽見這道呼喊,眼淚掉得更兇了,卻咬牙目不旁視登上壁車。
梅長生側眸盯了他一眼,陸學菡立刻噤若寒蟬。
宣明珠見了外甥自然憐惜,尤其當小姑娘怯怯紅著眼問,姨母是否生我的氣了,宣明珠的一顆心宛似浸在了梅子里,輕紅纓的后背。
“傻姑娘,我的好孩子,我疼惜你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為你母親查明愿的事,是姨母定下的,與你的心不相干,你不許將愧疚長長久久地存在心里,聽見沒有?”
陸紅纓使勁點頭。知道好歹,姨母的話,與方才梅大人說的大同小異,他們雖然和離了,卻都是這樣好的人啊。
霎時間,陸紅纓忽然對表妹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羨慕,閉著眼靠在溫香的懷抱里,這一刻的倚靠,默默飲泣。
車外頭,梅長生正要回鞍上馬,陸學菡忽嘶啞地道了一句:“你我本是一路人,都知道做駙馬的難,為何不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梅長生惻地轉頭,像是看著一只鬼在開口。
陸學菡被這個眼神刺激了,握雙手道:“說句心的話,梅大人是被公主休離的,暗里定有許多難言的苦楚。公主是金枝玉葉,規矩嚴明,連幸一個子也要看的臉,你我都是男人,這樣的艱辛你一定能明白吧!”
“我不大明白。”梅長生冷漠地打斷他,頓了一頓道,“還是要謝你自己啊,生了個好兒。”
陸學菡愣愣地看著男人冷白玉似的側臉,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梅長生歪歪頭,著他,輕笑了一下,“本之所以手此事,一來為我家殿下,二來,喚了我一聲姨父。”
為這聲千金不換的稱呼,小姑娘做不了的抉擇,他幫承擔也就是了。
守陵吏早已接到令,引著這一行貴人到園陵的下榻。
自然,誰也不是來這兒賞景喝茶的,梅長生凈手后,戴上魚膘做的薄手套,便帶著盧淳風與仵作去往樊城公主的停靈殿。
紅纓含淚要跟著,被宣明珠阻了,宣明珠自己要跟過去,又被梅長生給阻止了。
“雖知殿下手足切,然此間氣重,未免沖撞,殿下姑且稍安在此,靜候臣等佳音便是了。”
宣明珠先派使將紅纓安頓在隔壁,怕無意聽見大人的什麼話,存在心里,而后板眉瞧著他道:
“樊城是皇家的人,是我妹妹,你們一群男子,畢竟要剖開……有我在場守著,總能為后留一份面尊嚴。”
他這些年做慣了仵作的活兒,可曾嫌過他?這會子倒拿煞來蒙人。
梅長生仍舊搖頭,和的語氣中著不容反駁的堅拒,“不行。”
那是什麼樣的場面,豈能讓近前的。
宣明珠瞇起眸子,“梅大人說什麼?”
梅長生頓了一下,目從的臉上收回,斂睫頷首:“方才是臣沖撞了。臣啟殿下,臣說,不行。”
“……”宣明珠睜大眼睛瞪住他。
梅長生且那麼禮儀周正地立著,決定的事卻巋然不。
最終,還是宣明珠沒犟過他,大事當前,不好在此事上爭執不休,撇頭擺了擺手。
梅長生卻行而出,來到樊城公主停棺的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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