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殺人機,宣煦多年遠離紅塵,什麼人與他有怨,不惜要以犯險戕害皇室中人?
這樁案子太過離奇,甚至比天機閣里的字還詭異,所有人都屏息向陸無咎。
陸無咎目幽深,抵著下在暗室里轉了兩圈。
“大人。”送儺忽然他一聲,眼尖地發現距南墻不遠的地上有一枚玄鐵指環,揀起來遞去。
陸無咎接過來,認出這是宣煦戴在手上的指環。
他微微凝眉,宣煦手上的指環,為何掉在距他十步之外的地方?
他忽然回頭問:“宣老四呢?”
周青衿眉頭一跳,心想大人這是急之下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送儺也怔愣住,確實,從到了這里就一直沒看見他的影。
“周青衿,我不是你跟著他嗎?”陸無咎沉聲,“愣什麼,還不去找!”
宣四出了南華觀的死活他不管,但如果在這里再填上一條人命,鎮安司真該就地解散了。
所幸宣燾接到稟報很快趕了來,火之下,他見到送儺頓了一步,也顧不上白天留的消沉,“宣煦人在哪,他怎麼了?”
陸無咎站在鐵門的影里,目如鉤,觀察他每一個細微的神。
有人將前因后果告訴宣四爺,宣燾聽后失語良久,不敢相信。
直到在另一間凈室見了宣煦冰冷的尸,他沉眉怒道:“怎會如此……”
第126章 儺11
“倘若宣煦中刀時人是清醒的,他的右手該是捂在左傷口,而不是右臂在前出肩膀,這個姿勢不自然,別扭又古怪……”
已是夜里,辟谷室外點著照明的火把,陸無咎命手下人分頭去找尋線索,自己仍留在案發地,思索案。
他半點不忌諱地躺在那只團上,兩條長直直撂著,將自己擺弄尸的姿勢。歪頭順著右臂出的方向看去,正好指向那枚玄鐵指環的所在位置。
送儺負手抱劍,靠在對著門的墻壁上。
看見眼前的古怪一幕,面如平湖,只是有些不解地問:“莫非宣公子在臨終之際,想留下兇徒的線索?”
陸無咎搖頭,“試想,當時他中一刀命在垂危,為何費事地摘下戒指扔出去老遠,留下這樣不明不白的信息——他若知兇手是誰,何不直接用留一個兩字。再者,若他有扔戒指的力氣,為何不呼,當時守在辟谷園外的小道,都說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送儺想了想,“大人的意思是,戒指不是宣公子自己摘下的,有可能是兇手?”
可是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
還有,如果兇手是在這間屋子里行兇,他是如何進來的?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陸無咎躺在地上沉默一陣,眼睛始終盯著南墻上鏤空著三條一寸寬風口(乾卦)的通風窗。
“兇手真的進過這間屋子嗎……”他低喃道,“阿儺,你注意到匕首刺宣煦口的角度沒有,是自上而下斜刺而。”
如若是兇手在宣煦正對面刺殺他,依那個斜度,那麼兇手的個子至比宣煦高兩個頭有余。
宣煦的量已經頗高,比他再高上一尺半的人,太罕見了。
匕首刺的那個斜度,卻恰好是從通風窗,盤坐于團上之人口的角度。
可偏偏殺人匕首的寬度從通風窗又進不來。
這個案子的古怪之便在于線索互相掣肘,到都是矛盾不解。
送儺有些跟不上陸無咎的思路,只聽真了那聲“阿儺”,耳廓輕抖一下。
詫然向大人。
卻見他仍是一副沉浸在思索中的樣子,方才那些話,大概是想到哪里說哪里,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正事當前,送儺便將這一口誤撂在腦后,又看了眼大人的姿勢,“大人先起來吧,地上涼。”
不知為何,看到大人躺在死者害的地方,底下還泅著一攤,心里有些不舒服。
陸無咎聞言,著上眼皮向頂上瞧了一眼。他此刻的姿勢是頭對送儺,腳對屋門,心想從的角度看,自己眉在眼睛底下,在鼻子上頭,大抵是有些稽的。
于是他撐肘起,起到半途,忽又改了主意,輕嘶一聲,“麻了。”
送儺稍稍一遲,上前對陸大人遞出手。
白而小巧的一只手掌,被燭渡上一層氳黃的暗影。
陸無咎手扣住,挲到掌間的繭,那是長年使劍留下的痕跡。
起后他即松手,像模像樣地甩甩小,道聲多謝,“地上確有些涼。”
他話音一頓。
涼。
男人的眸子里霍然閃過一抹芒,從靴筒拔.出自己的防匕首。
這把匕柄乃是鐵鍛造,他神深沉地在手里掂了幾掂。
“大人可有頭緒了?”送儺忙問。
“有一點……讓我再想想。”
這一想,便想到了天明。
宣燾一大清早腳底生風地過來,臉極沉地盯著盤坐在團上的陸無咎,開門見山問:“有眉目了沒有?”
一轉眼,看見默默守在旁邊的送儺,明知是職責所在,宣燾心里還是不是滋味。
從前,只會這樣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昨天對他吐的那腔話,誅心剔骨,把他的氣神都走了一半。這會兒見了,他又是酸楚又是灰心,想張口說句話,卻怕惹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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