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姜稚懵了一瞬, 回想起方才好像是聽著浴房的水聲了睡,一睡著竟夢回二月里留他在房里沐浴的雨夜,迷迷糊糊以為自己還在那晚的驛站。
看著榻上人飄飄然的神, 姜稚氣得頭發兒都快立起來:“我不過是腦袋又犯病了而已!”
“……”
“趁火打劫還裝無辜了,說什麼我先的手,你不會推開?”
元策撇開頭去:“沒力氣,推不。”
姜稚一指榻邊形同虛設的防工事:“倒有力氣翻這個?”
“就是在這兒用沒了力氣。”
“……”
姜稚說累了,頭疼地扶上額角:“一日一夜未睡, 困得眼皮打架, 想睡個覺還要吵贏了才能睡……”
元策看著眼底的,直腰坐起, 沉出一口氣, 一指床榻示意睡:“你贏了。”
“我這一睡, 你是不是又要手腳?你放我回——”
“那你綁了我手腳,行了嗎?”
半刻鐘后, 姜稚低頭看著元策一對手腕上纏繞了十圈的布條,著布條兩頭,狠狠打上十個死結,終于放下心來,一沾枕睡了個昏天黑地。
翌日清晨, 姜稚被一道倒冷氣之聲吵醒。
一睜眼, 便見驚蟄手足無措地站在榻前, 掃視著一片狼藉的屋子:“郡主,沈將軍昨夜是欺負您了嗎……”
姜稚瞇著困倦的眼, 發現榻側已無人,打著呵欠又閉回眼去:“他可沒本事欺負我。”
“郡主,您別為了顧及奴婢不說實話!”驚蟄急聲道。
“我說的怎麼不是實話?”
“那這翹頭案怎麼斷了?”
“被我氣斷的。”
“那、那這床帳怎麼也給撕了?”
“因為沒有綁手腳的布條。”
“他居然敢綁您……”
“不是他綁我, 是我綁他。”
驚蟄松下一口氣,松到一半,想起什麼不對勁:“等等,您說沈將軍被您綁住了手腳?”
“是啊,不然我怎麼可能放心睡覺……”姜稚又打了個呵欠,想讓驚蟄別問了,這沒睡飽呢,還沒開口——
“可、可是奴婢見他方才是好手好腳走出去的呀!”
姜稚轉過頭來,眨了眨眼:“那肯定是有人進來給他松綁了,我可是打了十個死結呢!”
“奴婢天不亮就等在門口了,沈將軍沒喚人進來過……”
姜稚緩緩從榻上坐了起來,探出床沿一看,瞧見地上那堆仿佛是被暴繃斷的布條,倒起了驚蟄方才的那口涼氣。
十圈布條,十個死結,這麼一繃就——斷了?
那他昨晚哄三歲小孩呢?
“驚蟄,這個人真的、真的好可怕……”姜稚著的心口,這覺是再睡不下去了,“我們還是抓想辦法回京吧……”
“眼下郡主可還有什麼法子?”
姜稚思索片刻,定了定神:“你去告訴他,我已到河西多日,要與舅父報個平安,讓他給我寄一封家書回京,這家書我會給他看過,絕不提及他的。”
驚蟄應聲下去照辦。
一個時辰后,城郊玄策大營,元策坐在幾案邊接過穆新鴻呈上來的家書,從信封里出信箋。
悉的灑金花箋連同悉的字跡撲面而來,就像年前姜稚腳傷那一陣,送來沈府的每一封一樣。
“卑職覺著,以夫人的子,當初只是腳傷半個月不能見您,都要每日給您寫一封信,如今與永恩侯相隔千里分別日久,若一直不報平安,的確令永恩侯起疑,這家書還真該寄,您看過無誤的話,卑職便安排下……”
穆新鴻說到一半,看見元策著信箋的手慢慢攥攏,將信箋丟去了一旁。
“怎的了?”穆新鴻小心翼翼頭過去,大致掃了幾眼,“這不都在絮絮叨叨說這一路的見聞,有什麼不對嗎,將軍?”
“自己看行首。”
“舅、父、接、我、回、京、退、親……?”
“讓你看,讓你念了嗎?”元策飛來個眼刀子。
“……”說得好像不念出來,這封家書的殺傷力會弱一些似的。
穆新鴻呵呵賠笑:“還好將軍慧眼如炬,一眼識破夫人的詭計,那這家書咱就不寄了,不寄了……”
繼投奔欽差失敗,好言相商失敗,寫藏頭信失敗之后,姜稚待在府里陷了一籌莫展。
剛好元策這兩日軍務忙得著不了家,這氣也沒地方撒,院氣氛一片低迷。
驚蟄和谷雨見從早到晚悶在屋里,勸出去走走。
“出了這個門,不還是像個犯人一樣被看著。”姜稚興致缺缺。
驚蟄:“但悶在這里,辦法也不會從天而降,萬一去外頭走走會有什麼奇遇呢?”
谷雨:“就算沒有奇遇,您就想著您總有一日會離開這里,就當眼下是在游山玩水,若這麼悶著豈不太虧了?”
被兩人苦口婆心勸著,這日天晴,姜稚終于依著們出門上了街。
晴日的街市,出攤的貨郎格外多,可后又魂不散地跟著那個三七的士兵,姜稚也沒什麼興致游逛,被兩名婢拉著隨波逐流地走著。
“郡主,姑臧也有賣糖人的呢,您之前不是喜歡吃這個嗎,咱們去買一個?”谷雨指著街對面的糖人攤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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