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蝦在手邊堆一座晶瑩的山,姜稚吃得還不如他剝得快, 絕地哭無淚:“……你剝慢點,不然你自己也吃幾只,這一盤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
元策正搖了搖頭:“不跟你搶, 全是你的。”
“……”那真是激不盡了。
姜稚低頭喝了口湯緩勁兒, 執筷再夾起一只蝦, 剛要遞進里, 眼前一花,又一只溜溜的蝦來了。
姜稚到珠的筷子一頓, 拿開了去, 另一只手有氣無力地扶住額角:“吃不下了,當真吃不下了……”
元策剝蝦的手停住, 掀眼看。
“你懂什麼竭澤而漁嗎?”對上他松的眼神,姜稚抓機會游說,“若今日吃完這一整盤蝦, 我往后怕是再也不愿吃蝦了,你就再也沒有給我剝蝦的機會了。”
“意思是,若今日放過你,往后還吃我剝的蝦?”
今日都過不去,還有什麼往后,自然應了再說。
姜稚輕咳一聲,說了個留有余地的答案:“我可以考慮——”
元策幽幽嘆了口氣,朝手里那副筷子一抬下,隨意道:“給我吧。”
姜稚一愣之下反應過來,長了手將筷子間夾著的那只蝦送去他碗里。
還沒松筷,忽見元策張了張:“送這兒來。”
一人一蝦一起滯在了半空。
元策:“你吃不下,讓我幫你吃,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姜稚忿忿抬起筷子,將蝦遞到他邊。
元策張接過,咀嚼幾下,吞咽下去,品味著點了點頭:“那些也給我吧。”
姜稚將手邊的蝦山端起來。
“一只只來,不能噎死幫你罰的人吧。”
姜稚憋著氣又夾起一只蝦,喂到他邊。
直到喂他吃完整盤蝦,甩了甩酸的手,才回過神來——罰吃蝦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怎麼他幫罰了,他是強盜嗎?
還有……這強盜為什麼要用的筷子!
吃過一頓七手八腳的晚膳,穆新鴻和李答風總算到了。
這強盜終于離開院,去跟兩位心腹商討正事,臨走與確認了三個地點:送來話本的那間三余書肆,和丟掉裳的那間鋪,還有轎凳散架的那條街,包括這些事發生的大致時間。
姜稚自己是不記得了,所幸驚蟄細心,一樣樣幫著回憶起來。
等元策走了,一主一仆還在反復確認著細枝末節,看會否了什麼。
那話本如今被鎖在瑤閣的書匣里,毫未引人注意,他們不可自陣腳反將此事暴出去,傳信存在風險,元策方才說,他會派親信親自跑一趟長安,只是千里之遙極為耗時,所以讓們再想想還有沒有線索,一次收集齊全。
驚蟄:“奴婢覺著眼下的線索都太微末了,鋪和書肆那邊咱們當初也不是沒追問過,兩位掌柜本一無所知,您讓那書肆掌柜去尋話本下卷和話本先生,后來也沒有回音,如今時間過去半年多,再要打聽估計就更難了。這不知的人,就算把他架在火上烤,也還是不知。”
是啊,這件事里難道就沒有一個知人嗎?
姜稚蹙眉思索著:“倘使像元策說的,那些事不是話本顯靈,而是人為,那我失憶會不會也是誰的手腳?這其中可會有知人參與?”
“您磕到腦袋如此偶然,這手腳定是不的……非要說的話,頂多有人做了一把幕后推手,讓您遇到了那些山賊?”驚蟄說著又搖了搖頭,“可那些山賊是夫人所派,別說夫人不可能料事如神,預知到您會磕到腦袋失憶,夫人一心希您嫁給大公子,怎麼也不能讓您失憶之后和沈將軍相好呀。”
姜稚慢慢捋著驚蟄的話:“你說……可能有人做了一把幕后推手,但這個人肯定不是舅母,那我之所以會遇到山賊,還有沒有人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姜稚說到一半,主仆兩人齊齊回憶起什麼,瞳仁一:“那個江湖道士?!”
正院書房,議事的三人正陷于沉默的僵局之中,忽聽房門被叩響,姜稚帶著谷雨急急走了進來。
不等穆新鴻和李答風起行禮,姜稚匆匆擺了擺手示意免了,直奔書案后的元策,開門見山道:“我想到了,我磕傷腦袋前一日,谷雨在長興坊遇見過一位江湖道士,那人告訴谷雨,家里有人三清道祖庇佑,卻未曾親自去道祖神像前敬香還愿,怕要遭天譴反噬……”
元策一面聽,一面給拎來一把椅子。
姜稚坐下來,里不停:“我想著我為了破解舅母的偏方,的確曾去太清觀找張道長請教過,磕傷腦袋那日,我本是要去太清觀還愿的。若不是那位江湖道士,我那日本不會出門。”
話音落下,屋雀寂寂,三人皆陷沉思。
元策擱在膝上的手慢慢握攏,半晌過去,哼出一聲笑:“又是這些道士。”
穆新鴻和李答風對視了眼。若說將軍此生第一所厭是皇家,第二便是那些裝神弄鬼,向皇家獻計的道士。
穆新鴻看向谷雨:“你如何斷定對方是個江湖道士?”
“回穆將軍話,奴婢瞧那人衫襤褸的,還蒙著眼罩遮了小半張臉,像是瞎了只眼,手里的卦幡也破破爛爛,故才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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