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安冷笑:“我方使團數百侍衛為保我大燁尊嚴拼死戰,遍鱗傷,如今盡在西北苦寒之地垂死養傷,竟還要被責問是如何以勝多?自然是拿命勝的!還是說曲尚書懷疑我另帶了兵馬西邏?西邏境時,使團一應通關文牒俱全,自長安出發幾人,抵達便是幾人,連西邏都未曾質疑,曲尚書對待自己人何以這般不信任?”
“就算如此,你又是如何出得西邏邊境?”
“當夜我等帶公主倉促撤退,到關口得玄策軍相護,玄策軍深夜陳兵與西邏邊軍對峙,西邏邊軍不敢盲目與我大燁開戰,不得不放行——此事在西邏亦是明明白白!恕我直言,曲尚書若還要繼續胡攪蠻纏,實是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曲尚書也頂著難看的臉敗下陣來。
周正安舌戰群儒,連戰連勝,終于無人再發一問。
周正安歇了口氣,定了定神,朝上首龍座拱手:“陛下,西邏多日來始終未發一言,必是自知理虧,依臣所見,我大燁當立刻終止和親,再與西邏涉后事!”
裴相出列上前,拱手道:“陛下,周寺卿所言句句在理,此時正是我大燁把握主權的時機,請陛下下令,終止和親——!”
齊延瞇著眼輕輕挲了下手指。
有人瞥見齊延的手勢,立馬站了出來:“臣附議,請陛下下令終止和親——!”
“臣附議!”
“臣亦附議!”
“臣等附議!”
興武帝一雙寒涼的眼靜靜著周正安頭頂的烏紗帽,久久沒有發話。
周正安頂著莫大的威,心頭一陣陣發,苦不堪言。
他在這兒舌槍劍,沖鋒陷陣,沈元策這會兒可是人在懷,悠然自得呢?
七日后,河西姑臧沈府,臨近年關,臘月晴日,和暖的日過窗欞灑暖閣。
姜稚躺在人榻上,頭枕著元策的,手執一卷話本,一面翻一面朝上張開了:“啊——”
元策倚著的憑幾,手心著一只剝了皮的橘子,騰出一手指闔上的:“哪兒這麼快,等著。”
姜稚視線從話本移開,朝上瞟去:“怎麼剝個橘子也這麼慢……”
“姜稚,你講點道理,是誰說這橘瓣上不能留一白絡?”元策出另一只手,滿掌心全是幫揪掉的白絡。
姜稚笑著轉了個換側躺,眼著他:“不是你說的嗎?公主只需要在意自己的角臟不臟,為什麼要講道理?”
元策睨著冷哼:“我這拿槍拿刀的手就日這麼給你大材小用?”
“昨夜晚膳吃暖鍋,不就讓你這手拿著刀去片羊和魚了嗎?”
“我要片,也該片人。”
“哎呀你煩死了!”姜稚蹙眉,“我要吃不下橘子了!”
“那給它吃,”元策朝一旁努努下,“眼饞很久了。”
姜稚偏過頭去,看見元團流著哈喇子蹲在地上,眼著元策手里的橘子。
距離離開姑臧半年多,元團長了不個頭。
前些天跟著元策一起回到姑臧,看到元團的第一眼便驚嘆抱不它了,元策說是啊,哪像,越抱越輕,這便每日從早到晚喂吃食,要將喂回原先的分量。
“那我和元團一人一半吧。”
元策將理干凈的橘子一掰為二,摘下一瓣喂進姜稚里。
姜稚嚼著橘子擱下話本,了手,問元策拿來另一半橘子,摘下一瓣去喂元團,拋起一道高高的弧線。
元團躥起來仰頭一接,準準咬住了橘瓣。
姜稚自己吃一瓣,便拋給元團一瓣,幾瓣過后,整顆橘子所剩無幾。
元策終于發問:“剝了半天,就沒我的份?”
“有有有,喏……”姜稚這便摘下一瓣去喂元策,不意出手太順太快,又是一記高拋。
元策眼疾快,仰頭一接,里咬著橘瓣緩緩低下頭去:“?”
姜稚也是一愣。
“你當我是——”元策咬著橘瓣含混道。
姜稚噗嗤一聲:“你這不是接得好?”
元策低下頭去掐開了姜稚的,將里沒咬住的另一半橘瓣喂進里。
酸甜的水迸濺,隨之而來的是他糾纏的舌,姜稚唔唔掙扎著,一旁元團愣愣看著兩人,忽然飛躥上榻,一爪子照著元策膛搡去。
“……”元策被迫松開姜稚,看向擋在兩人之間的狗。
姜稚眼看著元團真摯保護的神,紅著臉爬起來:“元團還小呢,你怎麼當人家面做這種事!”
元策眉梢一揚:“這就‘這種事’了,那你夜里與我做的什麼?”
姜稚抱過元團,拿元團的發擋著紅的臉:“青天白日,說這些!”
“行,太又不是不下山了。”
姜稚拎起元團的狗爪輕搡一下他的。
兩人一狗正鬧著,一道叩門聲忽而響起,驚蟄來了:“郡主……”
這些天姜稚和元策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人過來打擾。
姜稚一聽驚蟄這遲疑的語氣,心底約預到什麼,默了片刻才喊了聲進。
驚蟄推門而,看了眼兩人,低頭上前:“郡主,沈將軍,穆將軍傳來消息,滯留在邊境的和親使團接到詔令,圣上下令和親終止,郡主如今是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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