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恩來不及反應,車門已經關閉。
“周先生!”
喬恩被周津安圈在懷裡,有些惱怒,想要掙他,他卻圈得更。
喬恩夠著手去拉車門,手剛上,車鎖便落下了。
邁赫呼嘯著從停車坪駛離,程璐將隔板降了下來,周津安鬆了手,喬恩卻無而逃。
“程助理,停車!”
喬恩拍打著隔板,程璐卻不為所。
他聽命於周津安,沒有他的允許,他只會一路向前。
一路暢通無阻,邁赫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賓士。
“周先生,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為什麼你還要為難我?”
喬恩聲音裡夾雜了一抹哭腔。
不哭鼻子,但這一刻,覺得委屈極了。
努力地與他保持距離,已經用了全心的力氣。
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強大的背景,只是萬千普通人裡的一員,沒能力跟任何霸權主義抗衡。
都認命了,他怎麼還不肯放過?
周津安沒有言語,他只是側過頭看向喬恩。
第一次,他在的上看到了弱,看到了無力。
他就那麼看著,喬恩索哭了出來。
抑了那麼久,總需要一次徹底的宣洩。
哭得滿臉都是淚,周津安的眉頭擰了川字。
他不會安人,手足無措。
“陪我去見一個人,我再送你回來。”
他的聲音溫和了許多。
說完,他微閉上眼眸,靠在椅背上,整個人氤氳一抹低氣。
“見誰?”
喬恩嗡著鼻子問。
周津安沒有回答。
車子從市中心一直開到市郊,又接著往更郊區的地方開去。
城市的高樓大廈遠離,車水馬龍遠離,取而代之的是綠水青山,是腳踏實地的莊稼地。
車廂裡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後來,周津安睜開了眼,他的目一直落在窗外,眼裡流出的神,是喬恩陌生的眷。
而喬恩自小在城郊長大,這裡的一切對來說並不陌生。
三年前為了方便喬父治病,他們一家搬到了城裡,自此再沒有回去過。
這一趟,算是故地重遊。
天昏暗時,他們才到達目的地。
是一已經有些荒蕪的小山村。
落敗的屋舍零星地分佈在山村各,大部分已經無人居住。車子駛過,揚起一路塵土,有耄耋老人杵著柺杖張。
許久之後,車子在一小院門口停靠下來。
周津安拉開車門,率先下了車。
他從院門口的石墩下掏出一把生鏽的鑰匙,開啟了門口那把同樣鏽跡斑斑的鎖,院門敞開,呈現在喬恩面前的是一排三間破敗的平房。
“你把這裡收拾一下。”
周津安衝程璐說道。
喬恩也從車上下來了,山裡溫度有點低,穿得單薄,兩條胳膊自然地環抱在前。
周津安深邃的眸掃向,說道:“你陪我去見一個人。”
他大步流星朝前走,喬恩不明所以跟上。
兩人沿著一條蜿蜒的山路,往前走了許久。
天已經黑了,喬恩開啟手機電筒,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
周津安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走得很快,喬恩的電筒一直追隨著他的腳步。
後來,他爬上了一個山丘。
那裡的視野很好,可以俯瞰整個小山村。
只是夜濃郁,山村被夜籠罩,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清。
“你不是說帶我來見一個人嗎?”
喬恩舉著手機電筒,狐疑地問道。
周津安點了點頭,他側,指著不遠的地方,說道:“就在那兒。”
喬恩順著他的視線過去,不由得嚇了一跳。
就在周津安指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墳墓。
他說要帶來見一個人,喬恩怎麼都沒想到,會是一個死人。
胳膊上的汗瞬間都豎了起來。
“周先生,我要回去了。”
喬恩本能地想要逃。
周津安瘋,怎麼能陪著他鬧?
掉轉,舉著手電筒,想要沿著來路回去。
後,卻傳來周津安的聲音。
“蓉媽,我來看您了。是喬恩,我今天帶過來讓您瞧瞧。”
周津安“撲通”一聲跪在了墓碑前。
喬恩一愣,跟了周津安三年,從未見過他如此的一面。
本來要走的,但那兩條卻有些不聽使喚。
是後來,喬恩才知道,蓉媽是蓉姐的親媽,也是周津安的姆媽。
周夫人被趕出周家之後,是蓉媽一直護著周津安。
周老爺子新娶,妻容不下週津安,蓉媽便帶著周津安回了這個小山村,他在這裡度過了人生最快樂的三年時。
再後來,他離開這裡出外求學,而蓉媽卻染了重病亡。
周夫人是周津安的生母,可過分執著於復仇,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不惜把自己的兒子當做棋子。
他可以孝、敬,唯獨沒法坦誠地。
因為,在他心裡,真正給予他無私的母的人是蓉媽。
周津安在那裡跪了許久。
夜籠罩著山丘,籠罩著墓碑,也籠罩著他。
喬恩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關了手機電筒,就那麼默默地陪著他。
那是他心裡的,曾經給過他溫暖和明亮。
再起時,周津安上的冷冽似乎散盡。
他高大頎長的影罩住喬恩,長胳膊將攬懷裡。
“喬恩,對不起。”
他摟著,背影聳。
有溫熱的,滾落進喬恩的脖頸。
他將摟得,天地之間,萬籟俱寂,只有他的心跳聲,仍那麼鏗鏘有力。
“周先生,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都只是做了該做的選擇。你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喬恩清冷的聲音劃破夜空。
在安他,又何嘗不是在安自己?
的手抬了起來,想要環抱住他的腰,但舉到一半,又放了下來。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理好一切,給你一個代。”
他在的耳旁呢喃,聲音裡似乎夾雜著一祈求。
喬恩沒有應聲。
周津安能坐上現在這把椅,其中歷經了多艱辛,也只是知道九牛一。
而這一,便足以讓而卻步。
“周先生,有點冷,我們回去吧。”
他的懷抱明明很暖,喬恩還是推開了他。
周津安了外套披在的肩頭。
“好。”
他執意牽著喬恩的手,地攥著。
他個子高,手機電筒舉過頭頂,亮悉數落在喬恩腳下。
兩人在蒼茫的山野裡,就那樣走著。
那一刻,喬恩不是沒想過,就任一回吧,就把自己徹底給這個男人吧。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
但,回到小院,喬恩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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