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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寵難為》 5-36

“到底是怎麼回事?”

陣前全是兵士戰馬,卻夾了個文的馬車,分外不合時宜。韓淵胡套了個盔甲,著脖子向前張

“我以前還真沒有上過戰場,卻不知道會這樣混!徐將軍,完全看不到前方局勢,該怎麼去救助陛下?”

韓淵拼命吼著,在這吵鬧戰場中依然顯得不夠響亮。還好徐浩然離他近,聽得清楚。

“戰場就是這樣!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那都是書上寫著玩的!戰場上瞬息萬變,打起來硝煙滾滾,我們調軍隊那都是靠猜!”

似乎怕韓淵認為自己水平不夠,徐浩然趕加了一句,

“當然,是在報基礎上猜——總得有據的,也預判!”

據?什麼據?”

“比如事先勘探得敵方調跡象,再比如我軍在敵后發出報……”

“——就像那個?”

“什麼?”

“那個!”

在一片喊殺聲中,韓淵直胳膊指向一個方向,吼得聲嘶力竭,

“你看看那邊!煙沖得那麼高!那是不是陛下給我們發的信號!”

是不是李廣寧發的信號?他們不敢確定。但是看這個位置遠在山谷深,絕對不可能是木朗的信號。所以徐浩然大手一揮,軍隊呼啦啦往那煙霧沖天的地方了過去。

徐浩然不愧是一方守土大將。

就像一把尖刀刺敵陣,他領著那些騎兵,竟然真的一步步叛軍中,撕裂了敵方陣地。一點撕裂,就是制,敵軍陣地瞬間瀕臨崩潰,眼看叛軍就要守不住這山谷口了。

“棄守陣地!撤進山谷口!”

木朗也發了狠。眼看不可能自行突圍,他就把所有籌碼都在了李廣寧的上。

——只要捉到李廣寧,這圍堵自然瓦解!

這是最后的決戰。一時間硝煙四起,喊殺陣陣。徐浩然大刀揮開迎面而來的箭矢,大聲咒罵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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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叛賊,攻勢不弱!他娘的……可在爺爺面前,太了點!”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韓淵。

“韓大人,你要不要先撤回去!后面戰況只會越來越激烈,你是個文,在后方掠陣就行!”

廢話!”

韓淵手里也像模像樣端了把長劍,就是到現在也沒有見的機會。他抹了一把臉上飛濺的沫子,

“趕去救人!快快快!你看看那火墻——陛下一定在里面!”

“好!”

徐浩然扭轉子,大吼一聲,

“兒郎們,沖鋒!向那茅舍!救出陛下!”

看出火墻別有玄機的,卻不止一個韓淵。另一邊,木朗也在急吼吼往火墻而去——而且他手下人更多,距離茅舍也更近!

“都給我停下!你們平谷關的兵,還有韓淵……都給我停下!”

是木朗!他的坐騎不敢過火墻,可他看起來也不像真的想沖過去。就在火墻外,他剎住腳步,回沖徐浩然放聲大吼!

“停下,不然我就讓他們放箭了!”

“這是戰場!你拿放箭嚇唬誰呢?”

徐浩然大笑起來,仿佛木朗得了失心瘋。他手下的兵也跟著笑起來,一時士氣無兩,氣勢一往無前。

只可惜,己方陣營卻傳來一聲吼,

“你們先停手!”

是韓淵?徐浩然駭然回頭,果然見到韓淵沖他擺手,

“聽他的,快停下!這個瘋子……要狗急跳墻了?”

“韓大人!現在停下,功虧一簣!他狗急跳墻又怎麼樣?戰場本來就是刀劍無眼,橫飛!就算他放箭,我們拼著箭雨也必須沖過去……”

“當然不是說沖我們放箭!是陛下那邊!”

看到徐浩然還是一臉茫然,韓淵真是恨鐵不鋼。

“你是不是想,陛下那里有茅舍,不怕他們的箭雨?可你想沒想過——現的火墻!陛下會放火,他們就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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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淵他這一聲低吼,讓徐浩然變了臉

……趕慢趕,卻還是被叛軍搶了先機!

那些叛軍圍著火墻,紛紛舉起弓箭,箭頭卻一致向!有的箭矢上還纏了浸火油的布條,果然讓韓淵給猜中了!他們要放火!

“韓大人!徐將軍!”

木朗頭發半散,咬牙切齒,聲音歇斯底里!那還有半分之前的儒雅大儒形象?

“你們當真想要取李廣寧命嗎?啊?”

木朗臉上顯出瘋狂笑容,

“這麼多平谷關的兵士都在看著,你們真的要弒君?哈?是不是要弒君?”

一邊笑著,他那一雙眼睛就死死盯在了韓淵臉上。韓淵眉頭揚起,心里罵了一聲。

——這是訛上老子了?

——行,有種。想跟老子來玩玩……那老子奉陪到底!

“徐將軍!你現在能指揮多人,能不能快速吞并木朗手下那些兵?”

“不行!我們突進太快,本來是為了搶先一步奪下茅舍,沒想到還是慢了!我們這是尖兵突擊,后面的人要跟上來,起碼還要半個時辰!不然只能試試運氣,卻沒什麼把握……韓大人,你下車做什麼?太危險了,你回來……韓大人!”

韓淵卻沒搭理他。他從馬車跳下來。這時候兩邊對峙,刀槍帶,他卻好像沒看到,直接就從那些刀尖劍尖中穿了過去。

他走得不快,簡直算得上閑庭信步,與這危急場合格格不。不僅是叛軍,就連自己這邊的兵士都看得愣了——好好的戰場愣是他給逛了菜市場,這是干嘛呢?

——拖延時間!還能干嘛?

韓淵心里翻了個白眼。這些大頭兵,跟自己一點默契也沒有。也不知道在路上弄點障礙什麼的,自己過去不還得花更多時間嗎?

再拖延,也就那麼一段路。韓淵很快來到陣前,叉著腰問木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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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啥?太吵了,我沒聽清。來,再說一遍我聽聽。”

“你別猖狂!”

木朗看到韓淵,額上青筋就開始

“韓淵,你別以為我不敢在這里一箭要了你的命!”

“哈,你當然敢。造反都敢的人,取我韓某小命,又有什麼不敢?”

韓淵呲笑一聲,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用我韓某人一條命,換你們木家兩條人命,加上這麼多兵士的命……值啊,很值得了。何況我還能救下陛下,換個千古名……”

在這里妖言眾!”木朗一聲低吼,“你自己說過想要弒君,不用在這里裝忠臣!”

“哈?我要弒君?你聽誰說的?”

韓淵抱著胳膊,氣定神閑。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你!兩個時辰前,就在我大帳之中……”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有證人嗎?出來我問問。”

木朗住了口。他盯著韓淵,神猙獰,

“你果然不認賬……”

“我有什麼好認賬?你空口白牙就說我你弒君……弒了嗎?尸在哪呢?”

木朗臉更加難看,

“原來如此……你這是在激我!激我去殺了李廣寧……你可將我木朗想得太簡單了!哈哈哈哈!我會上你的當?我不會殺他……我現在就將他出來!當面告訴他,你想殺了他!你竟敢這樣戲弄于我……來人!放——”

“放箭”兩個字沒能說出來,木朗臉卻變了。他發現眼前的韓淵抱著胳膊,氣定神閑地盯著自己。甚至,看到自己在看他,他還呲著牙沖自己笑了笑?

韓淵看起來毫不在意!他為什麼能這麼淡定?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弒君?他真的不怕李廣寧活著出來?可就算自己放了火箭,在他眼前燒死了當朝皇帝,他也難逃其咎的啊!

莫非,李廣寧的死活不重要……不,不可能是李廣寧死活不重要!只可能是,李廣寧的死活,本不曾維系在這一場火雨中……

這茅舍里面另有玄機,所以不怕火雨?還是說李廣寧,本就不在茅舍中?

“木朗,你倒是下令啊!他們燒了茅舍,把里面的陛下出來啊?”

“……”

“怎麼,不敢?怕了?別不是箭都用在我們上,此刻連幾把火箭都湊不出來了吧?沒關系,你沒有箭矢,我卻還有。等我助你一臂之力!來人,告訴徐浩然,給我放……”

“住口!”

木朗突然大喝一聲。這兩人雖然都在陣前,方才的話聲音卻不算大,旁人是聽不清的。可這一聲吼是真的聲嘶力竭,場面上都靜了一瞬。

韓淵后,遠遠傳來徐浩然的聲音,

“韓大人,可有什麼變故?”

“沒問題!最起碼,現在沒什麼問題……是不是啊,木朗?”

韓淵笑得更加猖狂,木朗卻再不敢向他板。他被自己想到的那個可能嚇得臉煞白——若是連李廣寧的生死這籌碼都失去,他這回就真的要一敗涂地了!

“你實話實說……李廣寧在不在里面?”

這一聲問得心虛。木朗開始慌了。

韓淵看著他,出一個氣笑容。他不說話,木朗更急了,

“說話啊!李廣寧他,真的在里面嗎!?”

韓淵笑得更開心,角都快咧到耳。他特意低聲音,木朗躬下才能聽清他說什麼——

“這種事……”

“什麼?”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

“要不然,你自己試試看嘛。說不定,陛下就在里面。你一通箭雨下去,陛下就嚇得沖出來了,那你不就得救了?”

“……”

“也說不定……陛下早就被我們替換出去了。那些侍衛各個被火墻熏得面容漆黑,你本看不出誰是誰。等到你這邊放了火,那邊急匆匆一團地沖鋒,我們就趁機將陛下救出來!到時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你永遠不知道陛下是死還是活。”

韓淵聲音更低了,卻依然字字句句清楚地闖進了木朗的耳朵,

“也說不定啊,陛下就在里面。只是他沖不出來。你這邊放了火,就將他活活燒死在里面了……倒是替我解除了心頭大患。你不是說我弒君嗎?可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反正眾目睽睽之下,你放火殺了人——你去和誰說是我唆使?不會有人信的!”

“韓淵……”

眼看木朗緒瀕臨失控,韓淵卻還不放過他。他哈哈大笑起來,

“如何?敢不敢賭這一場,放火試試?看看你能不能燒出一線生機!來啊!我看看!你這個造反半生一事無的廢,究竟帶不帶種啊?”

終于,木朗眼睛通紅,大吼一聲,一把奪過邊叛軍將領手中長弓,拼盡全力向韓淵出去!

“錚”地一聲。箭頭深深摜韓淵肩膀,頓時如泉涌。

韓淵仄著半邊膀子,疼得彎了腰。可他滿是冷汗的臉上,依然帶著那不屑笑容。

“我殺了你!”

耳邊,是木朗失控的大喊。長箭破空聲再次響起,韓淵心中想的卻是……

哈。果然有效。這樣發瘋的時候,他也只敢對我發泄,都不敢再打那茅舍的主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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